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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5)(2 / 2)

银平只悄悄瞥了一眼,就大致明白那与什么相关,连日来这样的奏折送来不少,朝臣们就像商量好一样, 前赴后继地送上前来, 好像根本就感知不到,这奏折的内容,会惹来什么样的圣怒。

当然, 文武百官也不是平白如此, 一切都源于前段时间的一道圣谕正值壮年的当今圣上突然下旨封先帝幼子,自己的亲弟,年仅十四岁的严玏为皇太弟,入住东宫, 协理朝政。

要说严璟此举, 文武百官也不是完全没有预料, 当今圣上即位十余年,却一直不曾婚娶,后宫空虚,膝下更无子嗣,反倒是把自己的幼弟严玏养在身边,亲自教养,宠爱非常。群臣也不是不曾上书劝谏,毕竟古往今来,哪有帝王不娶妻室的先例?如此于皇室血脉不利,也于大魏江山不利。

奈何当今圣上固执非常,后宫之中又没有能够劝慰的长辈,群臣再着急,也怕一不小心被安一个欺君的罪名,加之随着严玏慢慢长大,其聪慧机敏也逐渐展现,作为帝位继承人倒也够格,就算严璟回心转意真的娶妻生子,也未必就赶得上其优秀。

却唯独有一点,让众人顾忌非常,就是严玏虽然自幼时便父母双亡,但却有一个极其强大的母族,其亲舅父宣平侯崔嵬能征善战,手握兵权,深得当今圣上信赖,崔家及其一派的亲信也得到重用,越是如此,越让人对之忌惮非常,这严玏不管怎么说都是先帝血脉,将来由他继承皇位,自然也算名正言顺,但若因为他继承了皇位,逐渐将朝权落入外戚之手,到时候,又有谁阻拦的了崔家?

先前朝臣们还只是在私下议论,现今封赏的旨意以下,众人便纷纷行动起来,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上书当今圣上,最终目的只有一个严玏为皇太弟不是不可以,以此作为交换,崔家是不是要适当出让一些,比如,在那宣平侯里牢牢攥着十余年的,用来统帅三军的虎符?

若真的追究起来,这些朝臣也是好意,为的也是大魏江山的绵延,但从银平的角度看起来,这些人实在是有些蠢,若是让他们瞧见圣上批阅他们奏折时的表情,他们大概才能明白,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不过陛下这段时日心情一直不好,也不仅仅是因为这几封奏折的缘故,毕竟这些朝臣说的太热闹,对于圣上内心已经坚定了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陛下心情不好的很大一部分诱因其实是因为,宣平侯现在不在都城之中。

上个月,远在西北的右将军符越让人送了一封信来,具体内容银平自然不会知晓,只知道没过几日,崔嵬便动身赶赴了西北,算起来已有近一月的时间,起初几日,严璟看起来还没什么反应,时日越久,这脸色便愈发地难看起来。

想来也是,自严璟登基以来,也算是四海升平,虽然局部偶有动荡,但也不至于轮的崔嵬这个上将军出战,因此崔嵬几乎没怎么离开过都城,二人也从未有过如此之久的分离,别说是严璟了,连带银平这个久在身边伺候的人也不怎么适应,也不知道小侯爷还要在西北待上多久

啪!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银平的思绪,他转过视线才发现是严璟将手里的奏折扔到了地上那一堆奏折里,而后伸手翻了翻桌面上其他几本奏折,最后干脆放下了手里的笔。

银平立时明白,严璟这是准备歇息了,急忙停了手里的扇子,小心问道:陛下,御厨准备了解暑的冰酪,要不要让他们送一份过来?

严璟摇了摇头,显然并无兴致,他从书案前起身,走到窗外望了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玏儿呢,怎么一上午没瞧见他人影?

银平一上午都跟在严璟身后,也无暇顾及严玏,皱着眉想了想,最后只好摇头:小人也不知,也许在自己寝殿休息?

严璟一手将严玏养大,最是了解他的脾气秉性,心知自己那个弟弟才不会有如此安分的时候,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眼睛:随他去吧,不给朕惹祸便行了。批了一上午的折子,去御花园转转吧。

尽管外面艳阳高照,但御花园好歹有避阴凉的地方,又有荷花池,也确实比闷在殿里墙上些许,银平立刻应声,帮着严璟整理了一下衣袍,跟在身后出了门。

因为多年来严璟一直不曾娶妃,这后宫实在是冷清的很,仅有一些先帝的贵人养在其中,但也远离泰宁殿,更从来不会在严璟面前露面,因此一路走到御花园,竟是连个人影都没瞧见,清净的很。

然而等进了御花园,却是另一幅天地。

几个内侍正围在荷花池旁,浑身湿透不说,面色还十分的紧张,指着荷花池议论纷纷,等看见严璟带着银平走过来,更是慌张不已,有一个甚至差点滑到了水里,连滚带爬地站稳,慌忙跪地行礼。

严璟的视线从他们面上一个接一个的扫过,认出这些人都是严玏的随侍,光是看见他们的表情,便已明白了大半,偏转视线,朝着荷花池看了一眼:你们殿下又闯了什么祸?别告诉朕,他又把朕养在这荷花池里的锦鲤捞出来吃了?

几个内侍立刻摇头,慌忙否认:回陛下,自上次被陛下训诫之后,我们殿下对这些锦鲤,嗯,十分友善。

严璟目光凝在他脸上:既如此,又是做了什么?玏儿人呢?

那几个内侍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咬牙,齐齐地伸手指向了荷花池。严璟挑眉,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看似平静的荷花池上,不知何时伸出了一根细细的竹管,顺着澄澈的水面向下看,便看见了正潜在其中,自得其乐的严玏。

银平明显比严璟还要担心,指着那几个内侍问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就这么跟着殿下的吗?

殿下说天气太热了,还是水底下凉快,便不由分说地跳了进去,还不知从哪学的,找了一根竹管来换气。奴婢等人跟着下水想要劝解殿下,被他一个接一个地丢上了岸

严璟耐心地听内侍将话说完,发出一声轻笑,朝着银平挥了挥手,示意他无妨。他垂下视线看了看水里看起来优哉游哉的少年,转过头四处看了看,弯腰从地上拾起了一块石头,在银平的惊叫之中,丢进了水里,下一刻,原本安然待在水里的少年跃然而出,将一直咬在嘴里的竹管吐掉,浮在水面上笑嘻嘻地看着严璟:皇兄怎么来啦?

上来说话。严璟双手负在身后,眉头微挑,还是要朕亲自下去捞你?

严玏立刻摆手:自然不敢劳累皇兄啦!话落,他抹去了脸上的水,撑着荷花池,轻轻松松地爬了上来。赤着的脚踩到被太阳炙烤了大半日的泥土,还忍不住皱了皱眉,抱怨道,还是水里凉快。

严璟并不理会,转身走到了池边的树荫下,找了一块光裸的石板坐了下来,抱着手臂看着严玏,严玏朝着银平挤了挤眼,又朝着自己那几个内侍摆了摆手,将人赶走之后,才凑到严璟面前,笑眯眯地讨好道:皇兄今日的事务忙完了?

嗯,严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瞥了严玏一眼,不过还是比不上殿下清闲。

严玏身上只有一件中衣,湿漉漉地正滴着水,他也浑不在意,在严璟腿边蹲下,仰着头看着严璟:这不是天气太热了嘛!眼看严璟又要瞪眼,又补充道,今日的课业我都完成了,皇兄您让我读的书都已经读了,不信的话您可以考我!

严玏自幼便聪慧过人,说是过目不忘也不算夸张,并且从不在课业上偷懒,这一点严璟倒是放心的很不过,也是绝不肯再耗费多余的功夫便是了。严璟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湿漉漉还在滴水的头:这些事朕懒得管你,只是你现在已不是幼子,身份也不复当初,朝堂上下不知有多少双严璟都盯着你。在外人,尤其百官面前,也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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