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娘,那您是不知道前天五姐回府做了些什么。”齐敏兰把园子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自然少不了其中添油加醋,齐敏淑被扇耳光不说还受了辱骂,本想讨个说法,可齐敏莺身边那个丫鬟功夫了得,她们根本拿她没办法,“我们就是想在灯会上给她个教训,谁知官兵来了。”
齐敏淑的脸面有些挂不住,她朝齐敏兰瞪了眼,后者却当没看到,把事儿说完后又轻描淡写的弱化了自己的作用,主意是她出的没错,可这人却是齐敏淑安排的,最后人被官兵带走也是意料之外的事,后面发生的更不是她们可以掌控的。
王氏看着齐敏兰,借刀杀人这一招她用的比她利落,又岂会看不出她是借自己女儿之手除掉齐敏莺。只不过眼下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人还被关在刑部,冒名顶替和欺瞒太医院两条罪才是最令人担忧的。
“三弟,你认识的人多,看能不能找个人去刑部打探一下消息,究竟是谁说出的这些事。”王氏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找齐家麻烦,如今丈夫不在,这些事就变得非常棘手。
“二哥不在,刑部尚书荣大人与我交情并不深。”齐鹤瑞顿了顿,即刻想到了自己的女婿岳阳王,转头看齐敏兰道,“岳阳王和刑部尚书相熟,你托他去办,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无缘无故会被押送去刑部。”
“父亲,此事女儿恐怕帮不上忙,王爷他这阵子忙于公务,都有好几天没回家了,如今人也不在城里,远水救不了近火。”齐敏兰直接拒绝了齐鹤瑞的提议,佯装关切,“不过我可以托相熟的夫人去问问,要耗费些时日,怕是五姐这边等不及。”
“三弟,岳阳王府还是明老夫人当家,让敏兰去的确有些难为她。”王氏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低声吩咐丫鬟几句,叫人去请大夫人过来,“你二哥那儿我已经派人送信,我看这件事还是要请敏画出面。”
齐敏兰神情一滞,闪过一抹难堪,随即柔声提醒:“二伯娘,眼下最重要的恐怕不是想办法把五姐带回来,而是刑部召见问话时该如何说五姐身份一事,欺瞒太医院的罪齐家可担不起啊。”
此言一出,厅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半响才有声音。
顾氏冷眼看着他们:“我看誉王府也不会善罢甘休。”
☆、第151章
已是晌午,冬日末的阳光慵懒的洒落在屋檐上,暖洋洋的催生着初春将至的新绿,清晨下的几滴雨在屋檐缝里留下了痕迹,要不了几日就会生出青苔,几只雀儿惬意的在瓦片上来回踱步,生机无限。
而屋檐下的刑部公堂上,气氛却显得十分凝重。
齐府的人半个时辰前就被请过来问话了,老夫人病着,二老爷不在,齐鹤瑞夫妇和王氏受召前来,还有齐家长孙齐彦霖。
只是这么长时间刑部尚书荣大人并没有问几个问题,也不答应他们要见齐家五姑娘的要求,直到属下送上来了几卷东西后荣大人才示意人记录,第一个问的是齐彦霖。
“齐敏莺何时到的齐府?”
“回大人的话,五十一年三月。”
“当时她几岁?”
“十二岁。”
“何以证明她就是齐府的五小姐?”
齐彦霖朝三叔三婶看了眼后回道:“当时她手臂上留有幼年时烫伤的印记,又有三叔给予几个孩子的象牙坠子,那是从同一块象牙上雕琢而成的,并不能仿冒。”
“也就是说,你们并不能从样貌上认出这是否是齐家五小姐?”
“回大人的话,五妹在惠州出生,期间一直没有回来,所以我并不认识。”
荣大人直言不讳:“如此说来,你们这认祖归宗,未免有些儿戏了。”
齐鹤瑞有些尴尬,在惠州任职六年,其中三年调任通州,女儿小时候长什么样他的确是想不起来了,更别说长大后是什么模样:“荣大人,她是我在惠州纳的一个小妾所生,十二岁才回齐府,她所说的也都是惠州的事,后来又找了惠州的人作证,不可能是假冒。”
“要知晓这些事也并非只有齐五小姐才能办到,稍有些心思就能打听仔细,我看这齐敏莺满口南方话,既不是惠州也不是京都城的口音,齐大人,你在惠州通州皆有出任,竟是听不出,这说不过去啊。”
纵使没有那升官的天赋,在官场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齐鹤瑞如何听不出刑部尚书这左绕右绕的意图是什么,那可不是好心在替齐家辨真假,而是他已经坐实了敏莺是冒充的,再来就要证实齐家是否知情。
“荣大人,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怪了,这孩子刚来的时候说的是惠州话,这几年下来早已融入京都城的生活。”齐鹤瑞和王氏交换了个眼神,关切道,“如今天冷,敏莺是个姑娘家,身子弱,她在这儿都有两日了,荣大人,是否容许我们见见她。”
回给他们的是荣大人翻阅书卷的声音,半响,荣大人示意属下去带人,神情也放松了些,像是拉家常似的和齐鹤瑞说道:“齐家五小姐从府衙被押送过来时我还纳闷,听说是和齐府另外两位小姐一起去的灯会,在巡逻官兵拿人的时候她们都没反应这才把人带去了府衙。”
家中姐妹不和,使绊子使到了刑部大牢这种事又怎么有脸说呢,齐鹤瑞呵呵笑着解释:“那时她们不在场,如若不然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乌龙事。”
“等我们派人去府衙,人却又被带去了刑部,这才耽搁了。”王氏在旁补充,也不忘做一做自己女儿的好,“两个丫头都急坏了,等着敏莺回去呢。”
十六一早才转押的刑部,十五晚上齐府两位小姐回去后却没人去府衙领人,这其中的弯子荣大人心里门清,嘴上却是另一番口气:“事儿恐怕没这么好办。”
见他话锋一转,齐鹤瑞心中并未松下的弦又紧绷了起来,没见到敏莺之前什么事都没底。
“荣大人,本就是个误会,怎么会不好办?”
荣大人指尖轻轻敲了敲案桌,正要开口,那边属下已经把人从牢房里提出来了,荣大人身子微正:“犯人齐敏莺。”
戚相思朝齐鹤瑞他们看了眼,走到堂下:“民女在。”
荣大人一改刚刚的缓和,神情严肃的看着戚相思呵问:“有人状告你假扮齐家五小姐,假借身份入太医院,欺瞒上下,可有此事?”
戚相思低头沉默,这可让齐鹤瑞他们看的心急,尤其是王氏,丈夫出门前曾交代,对于身份一事千万保密,不能让人知晓更不能闹出什么事来,眼下刑部尚书亲自问话,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只要说自己不是假扮就可,她却不吭声,这不是存心惹人怀疑么。
于是王氏正色道:“荣大人,有人状告怎不见其人?这子虚乌有的事我们齐家还要拿他是问,到底存的是什么心,要让敏莺一个姑娘家无缘无故在牢里呆了两日。”
“犯人齐敏莺,为何不答!”荣大人没有回答王氏的话,依旧是严肃的看着戚相思,王氏脸上神情一滞,连叫两声犯人,这是认定她有罪了,可刑部什么时候审案子如此儿戏,状告之人都未传召就论罪,还当着他们的面,这是在给他们立威不成。
直到这一刻王氏在内,包括齐鹤瑞他们所认为的,无非是花些钱和力气把敏莺从刑部大牢里弄出去,给刑部尚书添麻烦了,那就再多塞些银两,今后都要在官场上碰面的,这点面子还是要卖。对于身份一事,齐家怕抖露出来,最应该担心的还是齐敏莺本人,所以她怎么都不可能自己招认。
而这状告之人,王氏心里也有几分清楚,自己女儿让人拿了当枪使,这件事之后再算。
可下一刻戚相思的回答却把他们进门前所想的办法全盘打散,偌大的公堂上响起她清脆的声音:“回禀大人,民女知罪。”
“敏莺!”
随即响起的声音和戚相思的坦然认罪截然相反,齐鹤瑞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压着情绪警示:“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里是刑部不是齐家,不可胡乱说话!”
“齐大人,你也知道这里是刑部公堂。”齐鹤瑞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荣大人淡淡的告诫声,王氏紧盯着戚相思,她不要命了!
“下官逾越了。”齐鹤瑞两度失了脸面,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