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立刻觉得心化成了一滩酸水,躺下来抱住他说:“好了,我在你身边了。”
“嗯。”他趴在她肩上重重点头,毫无章法地攥着她手腕往自己腿上带,孩子气地嘟囔:“我要揉揉。”
洛云一边伸手下去,一边又悄然问:“你骨折的时候都是谁照顾你呀?”
顾承昭喝多了毫无防备力,老实地摇头,“没有人。”
她的手刚好绕到了他右边的髋骨下面,叹着气揉了一会儿又问:“那你都是怎么上班的呀?”
顾承昭居然浅浅一笑说:“我住在我们的房间里。”
不见天日、就在办公桌后面的暗室里。
他口齿有点模糊地说:“在英国住院……很好……离你近……回来……你就很远很远。”
洛云不能想象他那四年都是怎么过的,尤其是断了一条腿还要跨洋飞行的时候。
她觉得自己欠了他很多,只能用另一只手用力抱住他,贴在他耳边说:“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
他还是摇头,“是我……不乖……你才会……不要我……”
这声音听起来那么难过,那么委屈,洛云心疼得不住吻他脸颊,小声说:“没有不要你,没有……你很乖的。”
顾承昭没有再出声,很快就把脸埋在她肩头睡着了。
平时顾承昭的睡相很好,总是侧着身不怎么动弹,但这晚他睡得不是很安稳,呼吸比平时急促,体温比平时滚烫,连心跳也比平时快。
平时也总是顾承昭从后面抱着她睡,但这晚他一直缩在她怀里,蜷着手脚。
像个胆怯不安的小孩。
第二天早晨顾承昭醒来时觉得头重脚轻。这天是周六,他居然睡到了八点多。
下床时他觉得右侧大腿有点酸疼,但这不要紧,更疼的是右手的手肘,肿起了一大片。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他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才费劲地起身去洗漱,然后在厨房里找到洛云。
她正哼着歌在煤气灶前煮东西,一听见他的声音就转回头来,笑笑问:“你醒啦?可以吃早饭了哦。”
顾承昭走到餐桌边,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洛云走过来,拖出一把餐椅把他按坐下来,先倒了杯热水让他喝了,又回身去锅里盛了一碗粥给他,坐在他对面双手支腮说:“皮蛋瘦肉粥,宿醉的人吃点热的比较好。”
顾承昭木木地抬手拿起勺子。
粥煮的……比较像饭。
他胳膊又疼,挖了半天才挖起来一勺,缓缓送到嘴里,尴尬地笑笑说:“味道不错。”
洛云还是那样托腮看着他,许久以后才问:“昨晚你喝多了以后干嘛了,你还记得吗?”
顾承昭垂着头不说话。
洛云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
眼睛有点肿,嘴唇有点干,神情有点呆滞。
但不像是失忆了的样子,因为他被她盯得耳朵渐渐泛红了。
可能是不想承认昨晚那样抱着她撒娇吧。
顾承昭动作迟缓地舀着粥,洛云看了一会儿看不下去了,起身硬挤到他椅子上,面对面地坐下问:“我喂你好不好?”
他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看她,没反应过来“喂”是什么概念。
洛云挖了一勺粥到自己嘴里,低头吻住他。
本来有点干的粥混合着她的口水,忽然变得潮湿起来。
两个人的技术都不熟练,洛云已经很小心地一点点用舌尖把粥送过去了,顾承昭最后还是被她呛得连连咳嗽。
“算了。”她被一口粥弄得灰心丧气,摆手说:“你自己吃吧。”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顾承昭一把搂住她腰,仰脸说:“再试一次。”
她有点犹豫地回头看看桌上的碗,顾承昭却目光清澈地盯着她小声说:“要练习的,以后……”
他没有说下去。
但是她神奇地明白了。
以后他可能会先老的,就真的需要这样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