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闻将军竟然在世上还有子女,这件事大大的慰藉了天下人之心,而京中人更是纷纷造访林府,好在高殷早已将人安排离开。
接连两件惊天之事令京城沸热的如同一锅煮开的滚水,连帝王出殡都不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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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伴着雨后的萧凉,数匹高头大马拉着九龙棺椁,哀乐声震,周围的百姓面无哀色,更多的是愤恨,沉痛,他们这位前帝在政事上毫无建树,竟然还因多疑害死了他们的大将军,还是当今圣上英明,还给他们一个真相。
在这样的阴雨天下,哀帝时代落幕,生前死后,什么都没能得到。
高殷登基新皇,年号光武。
这一代皇帝即位,好在没有大兴干戈,高殷及早制服了五皇子,算是免了一场血腥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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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暂且处理完事务的高殷去了后宫去见已成太后的高渊皇后。
高殷到时,太后刚刚诵经完毕,她的面色依旧苍白无血,亲手复仇,并没能让她心中快慰多少,只是心中到底痛快了,眼底的青色比原先少了很多。
她看到高殷,并没多少亲近,只淡淡道:“皇帝来了。”
“儿臣拜见母后。”比起太后,高殷的声音更是冷寒。
“起来吧。”
太后依靠着软枕,微微抬手,示意道:“皇帝坐吧。”
一身金黄衮服的高殷在太后旁边坐下,他面目本就阴骘,穿上明黄依旧无法驱散周身的森然冷意,在夜中,这样突兀的气质更加凌人,令人心生畏惧。
在皇帝威赫这一点,大约从古至今都没人敌得过高殷了。
太后对高殷始终是心中不喜的,要知道他是在皇宫里第一个长大的皇子,本来应该是她的大皇子之位,如今却成了他的。
她心中有所芥蒂,又不喜性格阴暗的高殷,微微敛目,淡声问:“皇帝要怎么处置高秉?”
高殷做了皇帝后,暴怒嗜杀的脾气倒是收敛了一些,沉静时面目俊朗,此时更如一位富家中的少年郎般,尊敬的回道:“母后有何想法?”
太后转了转手上的佛珠,嘴角诡异地勾了下,“皇帝特地将荣妃让我处置,已解我心头大恨,至于高秉,自然皇帝想如何便如何吧。”
高殷抬起头,“荣妃走的顺利么?”
“不太顺利呢,一直哭闹着,喊得我耳朵都震得慌,”不过能亲眼看到她被白绫扼死,也是心中快慰,若不是她,她的儿子怎会无辜死去,她眼珠转了一下,看向高殷,“不过皇帝放心,她死前我已经告诉她高秉的下场了,那模样,啧,也够可怜的,阿弥陀佛。”
太后双手合十念了一声法号,心底其实清楚得很,高殷是很乐见荣妃惨死的。
当年他的母妃梅妃死去,就是她将真相告知于他,比起自己,他对荣妃母子的恨意也不成多让。
“母后一直以来也是辛苦了。”高殷语带双关,两人都心照不宣。
“皇帝哪里的话,如今我已为太后,再辛苦也是应该的。”
早在数年之前,她已和高殷达成共识,她早在高渊身边安插了自己的内线,将高渊服用大还丹之事告知了高殷,此后,高殷寻到了大还丹之秘方,寻找令其药效失调的对应药物,让她派内应一点点掺杂在高渊的食物之中。
否则高渊怎会在服用大还丹两年内身体迅速败落,甚至到死这一步,都是太后一手造成,而她要的,就是荣妃殉葬,还有就是自己要成为太后。
只是令两人都没料到的是,能在这个当口出现赵闻将军之事,甚至还出现了林琅这个意外。
这可真是个好棋子,赵帅所有的威赫如今都和林琅牵连,好在是个女子,容易利用,太后眼珠一转,微微侧头:“只不过,哀家还有一事,那位郡主皇帝打算怎么安排?”
林琅现在的身份金贵特殊,她偏向于哪一面,都代表了天下人心,这样的女子,是决不能轻易妄动的。
只是没想到太后竟然动了这份心,还想染指朝堂之事。
大约是想培养一个好摆弄的傀儡吧。
高殷在心底冷笑,面上不显,“母后有何想法?”
太后叹了一声,“这孩子孤苦伶仃,乍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一定也是吓坏了,真是可怜,我想见她一面,不知皇帝将她安置在哪儿了?”
告诉她也无妨,高殷道:“奉天监。”
奉天监是只忠于皇帝的,太后眼底微微一闪,“那倒是个好地方,也免得他人打扰。”她紧接着道:“如今皇帝登基,也该想想延绵子嗣,我记得你原先府里也没什么人,好像今年那赵帅之女也十五了,皇帝可有意?”
话说到这份上,高殷还真觉得太后是个坦率之人,不过也早就知道了,当年他知道母妃死去后,她不就是当着十几岁的自己将母妃死去的惨状冷冰冰的详细吐出。
她想要什么,从不遮掩的,只是把野心昭告的这么明显,是真将自己当成他的母后了?
高殷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明明室内火光大亮,平白有一股子凉意窜入心头,“母后难道没听说她与端王之事,端王有意之人,朕并无夺人之好。”
这话说得真是不知羞耻,只要了解高殷之人,从前做太子时,谁不知道他看上的东西是一定要得到的,不等他用强,别人就得乖乖主动送上,否则就是灭顶之灾。
“而且,母后身子不好,以后在宫中养病即可,外人就不便来打扰了。”高殷凉凉道。
太后心中一个咯噔,转着佛珠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笑道:“皇帝不必担忧,哀家的身子如今已好多了。”从前在自己宫内半步不离,是为了隐蔽锋芒,蓄势待发,否则怎么会让荣妃霸权后宫多年。
如今她已是太后,是后宫之主,又怎会甘心继续深锁宫中!
“母后大约没听懂朕的意思,朕是指您以后在宫中养好身子即可,外间若有事,朕会命人来通知母后的。”
太后的手瞬间握紧了,青白的脸孔所有的笑都被抹去,沉得如同浸透了冷水。
高殷竟是要鸟尽弓藏!
“高殷,你——”
没等太后说话,高殷便站起身来,“你不会以为当年我母妃被害,你是无辜的吧。”
太后神色一变,急急地道:“当年是荣妃下毒,我也是在梅妃死后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