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沂拿着茶杯盖有一搭没一搭地刮着茶叶沫子,瓷器碰撞的声音有节奏得响着。她还会下棋?会医术,又会下棋,还是不低的棋艺。
萧沂笑意渐浓,他身边的这个丫鬟,越来越有意思了……
明露正忐忑不安地等着萧沂的惩罚,忽听他道,“下去吧。”
明露睁大了眼,“世子,您……不罚奴婢吗?”
萧沂抬眼,“还想领罚?”
“不不不。”明露露了个笑,转身急忙想走。
萧沂盖好茶碗,“去把月楹叫来。”
明露的笑容瞬间消失,“世子,真的与月楹无关,您还是罚奴婢吧。”
萧沂看了她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有些好笑,“不罚她也不罚你。”
明露安下心,笑起来,“月楹睡下了,奴婢去叫她起来。”
“等等。”
明露止住了动作,偏头道,“怎么,世子还有什么吩咐?”
“她睡下了?”
“是。”明露说起来,“月楹今日不当值,上街了,兴许是累着了,回来时满脸疲色,一上榻就睡着了。”
萧沂目光微动,顿了顿道,“罢了,明日再说。你退下吧。”
明露回了房,见月楹睡得香甜。月楹已与当日进府时有了极大的不同,粗粝的皮肤在王府好吃好喝地养着初显白皙。
其实细看下月楹五官模样长得都不错,只是年纪小,之前营养有跟不上,看不出她的好相貌来。
明露笃定,世子对月楹真的有些不同。
当丫鬟的,哪个不是主子又什么吩咐就去做什么,哪里还管底下人睡没睡。
明露替月楹掖了掖被角,也去睡了。
主屋内却是灯火通明,萧沂沉声道,“江南那边有消息了吗?”
燕风回禀道,“一路查到了月楹姑娘老家,也拿出月楹姑娘的画像给她邻居和周围人辨认过了,确定是月楹姑娘无疑。她家屋后也住过一个赤脚大夫。”
也就是说,月楹真的只是江南乡下的一个普通小姑娘,没有被掉包,不是别人派来的细作。
“她今日做了什么?”
燕风早有准备,拿出小册子,一一念起来。
“救治了一个肠痈病人……”燕风念到这儿,不由得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萧沂显然淡定得多,无论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与月楹有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譬如她解开了商胥之与他都无法解开的残局。
她宛若一个宝藏,有数不尽的秘密等着他去挖掘。
“去寻些医书来。”
“啊?您是想?”燕风暗暗有了猜测。
萧沂莞尔,“飞羽卫里,不正缺一个会医术的吗?”
燕风仔细想了想他们四大飞鹄,十二大飞鸬有善剑有善刀有女子,还真没一个会医术的。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院里的梧桐叶又落了许多,边上的几株桂花也被雨水打弯了枝丫,漱漱地落了满地。
月楹睡饱了起来神清气爽,心里还担忧着夏颖的病情,打算吃完朝食就出门看看。
“月楹,世子让你过去一趟。”明露的眼神有点奇怪。
月楹多问了一句,“明露姐姐可知是什么事?”
明露道,“昨夜商公子走了之后,世子把我叫过去,发现了那棋局被动过,我没抗住,全都说了。但世子宽仁没罚我,他本想叫你过去问问,知晓你已经睡下,便算了。”
商胥之走了之后?她记得没有错啊?月楹回忆了一下棋局,确实是按照那残局复原的呀,怎会穿帮?
她低头想着,忽然抬眼,那日摆棋子的时候,下意识将解出来的那一步也放上去了。
月楹一脸懊恼,失策!
月楹到了主屋,萧沂正等着她过来,女子清丽婉约,仪静体闲,靠近时,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萧沂指了下棋盘,“解释解释,你怎会破了这残局?”
月楹来之前已经想到应对之策,打死不承认她会下棋,会医术还能扯谎,会下棋那可一点谎都扯不了。
她故作惊讶,疑惑道,“什么?奴婢破了残局?”
萧沂见她面露吃惊,动作夸张,并没有揭穿她稚拙的演技,挑了挑眉,“你不知情?”
月楹解释道,“明露姐姐打乱了棋盘,奴婢只是帮忙复原而已,兴许是奴婢记忆有误,摆错了一子。奴婢不通棋艺怎能破得了这残局呢?”
她微微偏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着,暴露了她的心虚。
萧沂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翘起唇角,“月楹的意思是,你误打误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