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怕,怕成为斗争中无畏的牺牲品,她可以死,但不想这样死得可笑,她不过是想安稳度日。
后人提起刘太医会怎么说?左不过叹一句,那个倒霉的太医。
“刘太医在太医院劳心劳力这么多年,如今这个下场,陛下所为,不怕令人心寒吗?”
“楹楹,你言过了。”萧沂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骇的话来,“妄议陛下,是死罪。这话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外人面前,不能提起一个字。”
当今皇帝的脾气,萧沂比谁都清楚。
月楹望着他,“你明明知道他是无辜的,可还是杀了他,午夜梦回之时,你不怕刘太医的冤魂来找你索命吗?”
“我不怕,我这条命,他想要,拿去便是。”这些年来他手上的冤魂,又何止刘太医一条,他不喜欢这样的杀戮,只是毫无办法,他是飞羽卫指挥使,皇帝的命令,无论对错,他只要执行就好。
刚开始的那几天,他每日都会念上几个时辰佛经才能平复心底的嗜血。
“不言,你放我走好吗?我不想成为下一个刘太医?”她语气难得放软。
小姑娘柔柔地求他,却是为了离开他。
萧沂拉着她的手腕将人锁进怀抱,“楹楹,你与刘太医不同,你不会是下一个他,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萧沂的身份,注定他这一生不会平凡,他身处皇权中心。萧澄显然是继位者,而萧沂是他最有力的辅臣,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也注定他们会分道扬镳。
“楹楹,别怕,也别离开我。”
萧沂的双臂如铁钳一般,她一动也不能动。
月楹挣扎无果,狠下心道,“萧沂,你没有自由,便来剥夺我的自由吗?”
月楹忽觉手臂一松,随后整个身子被转过去,直面着他,她丝毫不惧,索性再添一把火,只要他厌弃了她,她便有机会走。
“你看似掌握了许多人的生死,却也只能躲在那面具之下,永远见不得光!萧沂,你好可怜,你与我是一样的,我受制于你,你受制于皇帝。”月楹越说越畅快,后面说的话几乎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怎么爽怎么说。
可怜?他可怜吗?萧沂在心底反问自己。
也许一开始知道自己被选中时,是有些可怜,后来……有些事,总需要人去做。
皇帝需要一把刀,他便当皇帝的刀,能护家人一世无虞,这很值得。
萧沂脸上无甚表情,月楹直白地说出了他一直避而不谈的事情。
他掐住她的下巴,是真的有些恼了,有些话,他心底认同,却不允许别人说出来,“楹楹说得很对,但至少,我能掌控你的自由。”
萧沂说完便攥住她的双唇,强势地掠夺着她的呼吸,又凶又狠,不复往日温柔,似想将她拆吃入腹。
他挑逗着她的唇舌,毫不费力撬开她的齿关,吻得愈发重。
月楹被他又急又凶的进攻憋得腿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等她气喘吁吁之时,萧沂终于放过她。
“楹楹,乖,我会安排好一切。”
月楹耳边嗡嗡,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再逃。
她也想过求助别人,可有能力帮她的多少与萧沂沾亲带故,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
“王妃又给你送东西啊?”明露看着新送来摆满了一床的绫罗绸缎,眼底都是羡慕。
月楹笑道,“明露姐姐喜欢什么,自己挑就是。”
“我才不会跟你客气!”
这么些料子,月楹就算每天换一身衣服,也得好几月才能穿完。
水仪捧着几个礼盒到了门口,礼盒垒得高,有些遮挡视线,“明露,搭把手。”
明露晃着脑袋过去,“这么多东西,不知道分批拿吗?万一摔了这些金的玉的,你担待得起吗?”
水仪将东西都放在桌上,反唇道,“又不是给你的,月楹都还没说话呢!”
“呵,还知道是王妃给我们月楹的啊,你这架势,我还当都是你的东西!”明露不甘示弱。
她们俩见面就掐,月楹已经习惯,从中调和道,“两位姐姐,好了,消消气。”
月楹打开了一个礼盒,给她们一人挑了一只,“王妃赏赐太多我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插的,这两支簪,姐姐们就手下,权当给我个面子,和气生财,莫要再吵了。”
明露对她笑,瞥了眼水仪,“我不与她计较。”
“哼,我不与你计较才是。”水仪将宫花收好,笑眯眯地对月楹道,“多谢月楹妹妹了。”
外头有人叫明露处理事情,明露正好不想与水仪待在一处,愉快出房。
水仪让月楹清点好了送到的东西,“数目对上就好。”
月楹送水仪到院门口,水仪走出几步,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折返回来,“差点忘了,王妃让你去后花园等她,她有些事要交代你。”
“去后花园吗?”王妃不是几乎不出蒺藜院吗?
睿王妃月份大了,随时都有可能临盆,王府住进来了好几个产婆做好充足准备。
水仪点点头,“是,我们一起过去吧。”
月楹不疑有他,生产前,多走动走动不是坏事,“好,水仪姐姐请~”
夏日炎热,花园里香氛迷人,同时也引来了许多蜂虫蝶蚁,嗡慥慥的,大家都不愿意往花多的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