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大郎轻皱起眉,“都是我连累了你们。”他这一双残腿,拖垮了一家人,让两个弟弟连个媳妇也娶不到。
“大哥,千万别这么说,爹死的早,若不是你劳心劳力,我与三弟能不能成人都是问题。”简二郎站起来,“大哥,这事你休要再提,即便没有你腿的事情,我也配不上人家姑娘。”
终是他的痴心妄想。
月楹浑然不知里头发生的事情,与小家伙一人一口吃莲子吃得正欢。
简大嫂睇了眼岸边,“妹子,未时就能到青城了。”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她们也到了该分离的时候,月楹没有路引,进不了城,只能在城郊的小码头将她放下船。
月楹打扮成了个五六十岁模样的老妇,“诸位,后会有期。”
“妹子,一路小心。离此地十里有间哑爷爷客栈,你可去那里投宿。”
月楹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落脚地,对他们来说,知道得越少越好。
她背着包袱,里面是简大嫂给她带的烙饼与馍馍,她路边捡了根竹杖充当拐杖,力求将这个老妇人演得更逼真一些。
十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走起来还是要个把时辰的。
今天是进不了城了,只能明日一早去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商队能让她混进城。
扮作老妇人是月楹能想到最安全的法子了,萧沂定然在到处找她,她若以一个妙龄女子身份上路,免不了又遇上类似那黑心船家的事情。
装老人也是体力活,时刻佝偻着身子有些累,路上无人时月楹也懒得装,挺直脊背走了一段。
午后的太阳最是列,她走了一会儿便热得冒汗,脸上的妆容都要掉完,月楹只好停在一个树荫下补个妆。
她又歇息来一会儿才重新上路。
站起来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有个马队路过,月楹突然从树荫里走出来,马队里有个骑手险些撞上去。
“吁——”马上人极勒缰绳,怒骂了句,“死老太婆,走路不看路的!”
月楹惊魂未定,明明是她好好的在路上走,这人险些撞上来,还倒打一耙,“你这年轻人怎么如此蛮横!”
遇上不讲理的,她也不介意碰个瓷,正好她走累了!
“呵,你个死老太婆竟然还敢顶嘴,你知道我是谁家的人吗?”嚣张跋扈的语气丝毫不尊重人。
月楹刚想反唇,那青年人突然被临空打了一马鞭。
“给老人家道歉!”
月楹仰头看,打人的是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生得唇红齿白,是个漂亮的小郎君。
看他衣着,应该是这马队的少爷。
嚣张的青年人被打了后,立马乖得向个鹌鹑,对月楹赔笑道,“老人家,是我错了,实在不好意思。”
漂亮小公子掏了掏衣袖,拿出一个十两重的元宝来,“老婆婆,您收着,压压惊。”
出手这么阔绰,让月楹想讹人都不太好意思。
月楹笑道,“不必了,老身也没有受伤,怎好拿小郎君的银子。”
说着就拄着拐继续往前走。
一开始开口那人催促,“少爷,快走吧,再晚些恐误了时辰。”
小郎君瞪人一眼,“用你说!本少爷自有分寸。”
小郎君抬眼看,老婆婆一步一步走得如此艰辛,于心不忍,上前几步,“老婆婆,婆婆……”
月楹回头,“小郎君有事?”
“您是要进城吗?我们带你一程吧。”
“哪好叨扰小郎君。”月楹婉拒,
“不叨扰,您上马就是。”小郎君让手下人让了一匹马出来,“婆婆,您请吧。”
“老身不会骑马,恐误了小郎君的行程。”
小郎君笑道,“无妨。”正好他也不想那么早回家,家里那堆糟心事越晚回去越好。
月楹推辞不过,被这热情的小郎君邀上了马。
“多谢小郎君了。”
小郎君名叫东方及,是城中富商东方老爷的长子,此次外出采买回乡。
刚走了一段路月楹就发现了这小郎君不仅是个自来熟,还是个话痨。
“我爹老是催我回去,家里又没什么大事,哪里有外头自在。”东方及不见外地与月楹吐槽着。
月楹保持着嘴角的微笑。
有了月楹的加入,他们的行程彻底被拖慢,成功错过了进城的时辰,一同投宿了哑爷爷客栈。
东方及非常豪气地要帮月楹付房钱,月楹推辞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