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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宦冲喜后 第66节(1 / 2)

第77章 这药有甚么问题?

云竹手里捧着余州递来的书信, 才递与陆芍,陆芍便匆忙地挑开开口,展开来一瞧, 是流夏的字迹。

上头写着,她在沈姨娘旧居的箱柜里翻寻出了当时请医官的诊籍,诊籍里清楚载入里沈姨娘病始何日,初服何药,看诊的医官分别是谁, 药效如何。

流夏心细, 生怕驿馆弄丢书信, 并未将这些诊籍一并捎来。只在另外的笺纸上重新誊抄了一份。

陆芍不懂医药,翻着笺纸上所用的药名,也瞧不出甚么门道。她着云竹去请马行街的妇科金手, 瞧瞧医官之间用药是否有冲撞。

云竹嗳了一声, 知晓事情耽搁不得,立马调转步子, 往府外走。

马行街上最负盛名的妇科医官赶来府里时, 正巧靳濯元聊完事, 从书房里出来。听陆芍事无巨细地说明原因, 他便屏退院子里的人, 进了屋子。

医官张姓,他捻着几张安胎的方子看了半晌,开口道:“这些药中规中矩,倒是没有甚么问题。”

说完,又去翻出下一张诊籍,边翻边说:“这是高热时用的药...好似也没甚么问题。还有心慌气促的药...”

说完,又将诊籍凑近了瞧, 凝神盯了半晌。

陆芍见他额间细纹紧拢,一颗心高高悬起:“怎么了?这些药可是有甚么不妥的地方?”

张医官没有吱声,只是将这些诊籍,一一铺开,摊在桌案。他伸出指头,在诊籍上圈圈画画,来回比对,最后目光落在几味药上,倏尔就瞪开了眼。

“夫人,这方子是谁在用,快带我去瞧瞧,再往下用恐要闹出人命来!”

陆芍心口收紧,一双手攥着衣袖,敛声屏气地盯着张医官:“这药有甚么问题?”

“分开来瞧是瞧不出甚么端倪的,只是这位病患,先前高热过一回,里头有一味药同安胎的方子一道用,会引起心慌气促。瞧后边的这张方子便能知晓,病患曾在心慌气促时又请过一回医官,而这医官开的方子,虽能释缓心慌,却又同最初看诊的医官所写的方子有些相克。短时日里没甚么大碍,日子一长,身子亏虚,这孩子能不能生还是个问题,倘或接生的稳婆没有经验,那当真是往鬼门关走。”

陆芍膝间一软,亏得靳濯元站在身侧,扶稳了她的身子。

张医官叹了口气:“这些人真是胡来。虽说各位医官各有各的本事,瞧胎儿请妇科的,瞧高热又请旁的医官,可纵使这些术业有专攻,许多常见的病况也是能治上一治的,不至连几味相克冲撞的药也瞧不出来。但凡是留方子前先瞧瞧头一位医官写的诊籍,就不会有这样的疏漏。敢问夫人,这位病患用药几帖,现下在何处,我需得诊脉后,才能重下论断。”

张医官的声音逐渐自耳边扩散,外头艳阳天,陆芍却在这屋里头却沁出了一身冷汗。她回国公府不过一岁的光景,知晓宅子里头多有争执,却从未想过有如此歹毒的手段。

“经手三位医官,一位稳婆。好细致狠毒的心思...”

靳濯元发觉她面色煞白,伸手去探她的掌心,发觉掌心处早已一片湿冷。

“芍芍。”他将陆芍的手合在掌心,轻唤着她的名字。

早在去余州途中,他便发觉陆芍气血不佳,平日里掌心虽有余温,却也不比他暖上多少。若是早些知道这是打娘胎里落下的虚寒,他便不会由着陆芍的性子,说甚么也要让她将四君子汤喝上一段时日。

张医官不知这些诊籍背后的事,茫茫地望向陆芍。

靳濯元嘱咐云竹给张医官诊金,送他出府,顺道去药铺抓几副熬四君子汤的药材。自己则替陆芍到了盏热茶,塞入她的掌心,见她神色不佳,便又把新接入府的幼猫抱来,放在陆芍怀里。

“方才没顾及,多财一直在外头叫。”

听幼猫接二连三的嘤咛,陆芍才从方才的心焦中回过神来。

才缓神,便含笑宽慰靳濯元:“厂督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靳濯元站在她面前,舒展双臂,陆芍愣了一瞬,很快红了眼眶,她放下多财,转而环上他的腰身,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他胸口处。

屋内缄默,只有落地花罩上悬束的流穗,轻轻撞着罩缘。

陆芍双肩似有若无地抽耸着,手臂逐渐收紧,没甚么哭声。

靳濯元任她抱着,宽大的掌心顺着她乌缎似的长发,耐性十足地安抚。

祖母过身后,她被魏国公接回府里,原以为从那儿以后有了倚仗,后来才知,她不过是沾在网罗粗格上的无根浮萍,任由人带离那片旷日引久的河面。

入提督府后,她也向厂督撒过娇,很多时候是因为惧怕,想要讨好。不似今日,她突然明白裴茹儿说的那番话。喜欢大抵就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眼便有种落地生根的归属与契合。

想到这,她再不想抑制自己,喉间哽涩,哭咽声上涌,毫无顾忌地低声啜泣。

多财被陆芍撂下,闻声踱至陆芍脚面,两个爪子攀着她织金的膝襕,勾出几条经纬,一声声叫唤。

陆芍抹着眼泪,弯下身去抱它。多财也不认生,翻滚着露出自己的肚皮,拿头顶去蹭陆芍的掌心。

靳濯元垂眸盯着自己胸口前洇湿的泪渍,抬眸时正好瞧见多财在陆芍怀里撒娇,笑了声:“这小东西倒是争得厉害。”

恰有树影一晃而过,薄光驱走阴暗,照在他瓷白色的面上。陆芍被他的笑意晃眼,沉郁的心思逐渐轩朗起来。

逝者已矣,将要沉冤昭雪,这已经是对阿娘最好的慰藉。而生者如斯,哪里都有自裂缝照入的天光,她一直都是极有韧性的人,哪怕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微光,她也能向阳而生。

她抬手擦去秀靥上未干的泪渍:“只要这三位医官和稳婆肯站出来指认王氏,不怕她不认罪的。”

三法司断案讲个罪证,黑纸白字的画押。而诏狱却却大不相同,不管手里有没有铁证,一顿酷刑下去,就没有他们撬不开的嘴。

靳濯元一早就想插手此事,只那时陆芍生了场大病,成日里卧病在榻,郁郁寡欢。

他想着,人总有有些事做才不会胡思乱想,便没有揭穿陆芍心底的谋算,只遣人随时随地跟着,护她周全。

可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瞧见陆芍被杀手用粗绳捆束时,还是不免心惊肉跳。事情也过了一段时日,可回回想起,心有余悸未消,总是放心不下。

当下临近收尾,谁知王氏会不会困兽犹斗,做出甚么棘手的事来。他放不下陆芍,不肯放手任她去做,便直接指出她的错漏之处,杀杀她激亢的气焰。

“王氏的母家也有在余州做官的。你若要将这些人带往汴州指证,只怕这些医官尚未出余州,就遭人灭口暗杀了。”

陆芍没思虑周全,听厂督一说,觉得十分在理,可她偏又想不出甚么妥当的法子。

靳濯元拨动指骨上的白玉指环,静静地等陆芍想法子,觉得差不多时候了,才开口替她拿主意:“军师手下也得有兵,不若这样,借你东厂人手,听你谋篇布局,你便好好呆在府里,不许再以身涉险地掺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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