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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迟欢破天荒喝了很多酒。
原本和玉玉成婚后,她是不怎么喝酒了的,但今天她心里堵得慌,便在纯丹的服侍下饮了一杯又一杯,企图借此抵消内心深处的躁动与不安。
借着些许醉意,她不禁又想起玉玉清冽的眉眼,正是那般绝世的容颜,曾迷得她神魂颠倒,哪怕与他在一起这么久,也没有一刻的厌倦。
她着实有些想他了。她大概是中了毒罢,此刻竟满脑子都是他,事实上,她已经有些后悔白天那冲动的行径了。
当时也不知为何,她一见他那副冷淡清高的模样,躁怒之气就一股脑冲了上来,说话也没了分寸,对着他大放厥词,怎么伤人怎么来,以至于到后面覆水难收,只能鸭子死了嘴巴硬……
“主人,您今夜会留下来么?”
纯丹音色轻柔,媚眼涟涟,望着她的眸子里尽是情义。
迟欢掀起眼皮瞅了瞅,顿时意兴阑珊,将面前酒壶一推,起身往外走去:
“不了,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便毫不留情地转身,一个虎跃后,很快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迟欢吹了一路冷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合欢宫。
她越想越不放心,还是决定去跟玉玉道个歉,只要她回去哄上一哄,他应当是会原谅她的吧?
反正她犯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玉玉面上虽然冷冰冰的,但从未真正苛责过她,想来这回也不例外。
迟欢这样思索着,步履如飞来到合欢殿,散了散身上的酒味儿,轻手轻脚向寝殿摸去。
以往这个时候,玉玉都会留一盏壁烛,可今天寝殿里黑漆漆的,一点光都看不到。
迟欢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慌了,挥手将灯笼照亮,寝殿内居然空无一人!
没有玉玉,也没有崽崽!
“阿犀,阿犀!”
她一个箭步冲将出去,手足无措地大喊着:“阿犀……”
吴犀似乎就在这附近,默默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个木盒,定睛一看,里头正是玉玉平日所着“无尘”!
迟欢三步做两步跑过去,抓起衣服质问道:“‘无尘’怎会在你手里?”
吴犀叹了口气,略有些怜爱地望向她:
“宫主,尊上走了。”
“不可能!”迟欢红着眼睛大吼。
玉玉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她的!
吴犀惋惜地摇摇头:“宫主,尊上走的时候,嘱咐属下把这件‘无尘’还给您,盒子里还有这段时间的账目,都是尊上整理出来的。”
迟欢翻开衣服,果然见底下整整齐齐码着一摞账本,何年何月何种账目全都用瘦劲的笔锋标记分明。
“唉,尊上原本还想领着合欢宫一统仙魔两道的,现如今……”
迟欢猛地抬头:“他说要领着合欢宫一统仙魔两道?”
吴犀再次叹气:“那倒没明说,不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尊上第一次朝会时便隐有此意,提点她们目光长远一些,海纳百川,方能在名门正派间占据一席之地。
后来尊上又多次亲下仙门,与各个门派谈判,只怕也是为了统一大业。
“呜呜呜……”
迟欢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她记起来了,以前她跟玉玉聊梦想的时候说过,她第一个梦想,便是有生之年一统仙魔两道。
原来他这些天殚精竭虑,日夜操劳,只是为了帮她实现梦想,可她不仅不懂他的良苦用心,还总是误会他,对他把持合欢宫耿耿于怀,呜呜呜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虎!
“宫主,您别哭啊……”
吴犀也懵了,她还是头回见宫主像小孩子一样号啕大哭。
“呜呜呜玉玉走的时候你为啥不拦着他……”
吴犀闻言默然,她倒是想拦,也得拦得住吧!
况且阿欢这次着实太过分,她也是事后问了丽娘才知道,宫主竟偷偷摸摸在别院养了个男/宠,并且为这男/宠与尊上口不择言地大吵了一架……
吴犀无奈地望着她,半晌只得安慰道:“宫主您放心,此次尊上离开,只带走了小主子,未动合欢宫一分一毫。”
却不想迟欢听完后嚎得更厉害了:
“呜呜阿犀怎么办,我把玉玉弄丢了,也把崽崽弄丢了……”
吴犀看她哭得跟小花猫似的,差点跟着哭出来:
“宫主,你先别着急,不然咱们让小殷子找找吧。”
虽然八成是找不到的。
尊上若有心避世,只怕任谁也难觅行踪。
迟欢一下止了眼泪,抬头抹了把脸:“对,我记得玉玉的味道,我现在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