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开瀚为他的不解风情气结。
唐家实际上是很古怪的人家,唐家父母加上唐开瀚和唐瑞安,一家四口绝不能说感情是不好的,正相反,这一家人从来都不需要太多的沟通就能极有默契,唐开瀚能记得父母的生日,虽然不送礼物但也会差使小弟打电话祝福,唐小弟提起母亲,就经常会说到这位贵太太在家里保姆好几个的情况下时常洗手作羹汤,但古怪的是,一年到头,也很少会听到他们互相通几次电话,好像平常不是家人的陌生人到了圣诞和新年前夕就会倏地亲密起来,到十二月份,家里的电话铃声才会带上一丝人情味儿来。
路文良在唐家住了那么久,唐妈妈也早已知道了他的存在,有时也会主动要求和路文良说说话,言辞都十分温和柔顺,典型的全职贤惠太太,不太讲重声的类型,也只和路文良说一些你很好、麻烦你照顾或者谢谢你照顾他们之类的话来。
以前唐爸爸忙于工作,是从来不露面的,但由于最近香港的经济实在是萧条,他差不多半个星期都懒得去公司了,时常也会在电话里出现一二。
对路文良他很热情啊,比唐妈妈热情多了,常要他“帮忙教训两个不成器的小孩”,并且对路文良极有远见的商业眼光赞叹不已,要拉着人一起谈经济。
路文良哪里懂得经济啊?在内行人面前没有三句就要露馅儿了,所以他很少说话,时不时的觉得自己可以插上嘴了,或者有几个自己尚且记得的巨大商业经济变动,在开口含糊的说上几句,如此一来,唐爸爸对他简直是无比的心悦诚服,如同棋逢对手那样,时不时的要和他探讨两句。
这没办法,躲不过的,唐爸爸讲话挺有技巧,也风趣幽默,和他聊天并不受折磨,路文良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这个奇怪的长辈的欣赏。
有天唐爸爸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在电话里抱怨起现在香港毫无过圣诞的气氛了,许多小开被迫卖掉代步车,陷入经济困境,不知道多少股民跳楼自杀,但也新兴了一批新的胜利者,近来把市场搅得乌烟瘴气。
路文良提议让他买楼投资,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说起了过圣诞的事情。
“节日当然要过!”唐爸爸中气十足,几乎可以脑补出电话那头严肃的神色,“好久不回内地,不知道那边现在如何,今年我和玉蜀去你们那里过!我打拼了这么多年,忙着赚钱赚钱,竟然没有时间到海川玩一趟!”
唐妈妈名叫川玉蜀,是四川绵阳人,据兄弟俩说是个身高一米六皮肤雪白的奇女子,长得雍容美丽,才让唐爸爸一见倾心,结婚之后更是悉心操持家务,偶尔也会显露泼辣脾气,但大多数时候是个软绵绵的母亲。
唐开瀚叫路文良看过合照,照片上一对年纪三十出头的夫妻,穿着严肃的军绿色西装,唐妈妈却烫了卷卷的黄头发,眯着眼睛笑得眉飞色舞,唐爸爸表情严肃的像在战场上,看着镜头的眼神却是温柔的。
唐开瀚盯着相片:“我爸是江苏人,但在武汉长大,脾气急得不得了,小时候我们不听话是用鞭子抽的。不过对我妈还不错,我遗传他,也疼老婆,你倒是信我一回。”
路文良立刻被他酸的倒了牙。
电话里他居然又想起唐开瀚恶心他那事儿,唐爸爸的嗓门儿让他想到舞动的鞭子,不过不同于对唐开瀚兄弟,他对路文良挺和蔼的。
路文良怎么也说不出其余的话,只好连声欢迎。
唐家爸妈抽了空子,于是包袱款款的来海川玩儿了。
要说海川这地方,确实是人杰地灵。自古以来就有着“天下美景,难出其右”的美誉,虽然全国上下类似的赞誉实际不少,但能到这种褒奖,总归还是有某些长处的,否则不夸别人专夸这一处,要是没有两把刷子,可不是引人非议么?
出海川走高速一个小时能到束海最邻近海湾的一边,那里碧海蓝天,沙滩是雪白的,虽然颗粒比起黄沙粗糙,做不了沙雕,但用肉眼欣赏,绝对是任何黄沙滩都比拟不了的美貌。碧蓝色的大海如同清透的碧玉横在蓝天下,无风的天气,那里绿荫也浓,在沙滩下看海戏水最美好不过。
不出高速,走国道,边郊再往外,就是自然风景极好的山峦,上头庙宇古刹,香火旺盛,海拔挺高的,登上山三分二左右,遇上好天气,就会被浓浓的包裹进雾里,腾云驾雾感觉,只是不安全,以前时常有人沉醉其中飞身而下,于是近几年加固了登山的栏杆,安全与美景并存了。
加上从前内斗厉害的几年,海川受到的影响相比其他地区要小,许多老建筑文明都得以保留。这些景点以前确实不太出名,在近几年,却是频频吸引来各种热爱古文化的游客,但专业宰客的商贩还没有经营起来,于是正是最干净最适合游玩的时机。
路文良嘴上不在乎,心里却无比紧张,在约好时间之后就为唐家爸妈拟定了一份详细精密的游玩计划,帐篷、吊床、睡袋一一购置好。
唐开瀚瞅着家里的一堆东西,诡异的笑:“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新媳妇见公婆呢!”
“滚你的!”路文良心烦气躁,挖苦他,“看病了吗?开药了吗?按时吃了吗?三秒钟!”
路文良给唐开瀚新起了个外号叫三秒钟,这太有侮辱性了!唐开瀚每次听见就要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