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吴佩孚收拾好会议的材料,来到吴绍霆面前说道:“元首,咱们北方第一集团军的营区到时候还要不要更改?”
吴绍霆思考了一下,随后说道:“如果营区安排合理的话索性就这么定下来了。当然,你是集团军总参谋长,到时候该怎么安排你们司令部自己拿主意就是,怎么科学怎么来嘛。”
吴佩孚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先去准备了。”
吴绍霆应了一声,然后带着自己的几个幕僚助理来到司令部小楼的三楼,这里有一处临时的元首行营办公室。他吩咐幕僚把这里都收拾好,然后派人把张孝准叫过来。张孝准正好在二楼走廊上跟龙云说话,接到通知之后马上跑了上去。
“元首,什么吩咐?”张孝准敲了敲没有掩上的门。
“你现在去一趟城内,拜会一下赵总督,请他明天早上到苏家屯来一趟,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与他交谈一下。”吴绍霆一边亲自动手,把自己的一些办公用具一一摆在书桌上,一边没有回头的向站在门口的张孝准吩咐道。
“现在吗?”张孝准复问了道。
“没错,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话,今晚你索性留在城里算了,明天一早再跟赵总督一起过来。”吴绍霆补充的交代道。
“是,我这就去。”张孝准点头应道,虽然心里有些疑惑,可还是没多问什么,立刻转身下楼准备去了。
就在张孝准从司令部上了一辆轿车穿过军营离开苏家屯时,发现三十五师营区附近正在频繁的调动士兵,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跑步前进,在营区内内外外穿梭着。他不禁感到奇怪,这都晚上八点钟的光景了,还有什么任务需要如此急促的调动?
“他们这是干什么呢?”他皱着眉头问道。
“可能是在换营房吧,下午的时候三十五师那边来汇报过,今晚刮东风刮的太厉害了,帐篷的方向没有扎对位置,所以现在急急忙忙的重新扎帐篷。”坐在副驾驶席上的一名随员回答道,他也只是听说的这个消息。
“这种低级错误都能犯?简直是胡闹。”张孝准冷冷的哼了一声。
“没办法,张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三十五师以前军风就不好,现在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不错了。”随员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就在张孝准的车经过几道哨卡刚要离开军营,迎面的公路上出现了另外一支车队,从车头灯的光亮来看少说有七、八辆轿车。张孝准没有看清楚这支车队的具体情况,不过双方从哨卡站擦肩而过时,他隐隐约约听见车队的领头车正在对哨兵说道:“张师长、冯师长、许师长有要事面见元首,麻烦去通知一声……”
张孝准感到奇怪,这么晚了张作霖他们怎么跑过来?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自己乘坐的小轿车早已经开远了。他暗暗叹了一口气,索性不再多想什么。
此时,同样坐在轿车里面的张作霖表情很严峻,哪怕他经历过再多的风风雨雨,也不及今天这般严重,双手甚至都在不知不觉中捏紧了。与他同坐在一辆轿车里的还有许兰洲,必将他们二人关系密切,时常互为犄角,不比冯德麟那个不自量力的讨厌鬼明争暗斗的那么厉害。许兰洲的情绪也不见得多么自在,两只手每隔一会儿都要变幻一个动作,或交叉在一起,或用力抱拳,又或右手捏左手。
在车队通过第一道哨卡,开始继续前进后,许兰洲黑着脸色骂道:“孟老头早不闹肚子,晚不闹肚子,偏偏咱们出发的时候闹,这不是胡闹吗?”
他口中所说的“孟老头”正是吉林督军孟恩远,昨天他们几个东三省的头领还在一起聚过,孟恩远当时还好好的,还表示今天一定要大闹一场。没想到到了今天,原来是这老头子的肚子大闹了一场,害得整个行程差点都迟误了。
一旁的张作霖叹了一口气,婉转的说道:“树村公都已是临近花甲之年了,人老体衰,折腾不起这车马劳顿,再者有几分水土不服那也是很正常。许师长放心就是,这事误不了的,他人虽然没来,但他的副官还有那当卫队长的小舅子可都跟在咱们后面呢。”
孟恩远(1856年——1933年),字曙村,又作树村、树春,天津市南郊区西泥沽村人。前半生穷苦潦倒,靠卖鱼虾为生。1894年在马厂参入编练过定武军。1895年,袁世凯创立新军,三十九岁的孟恩远开始入伍,从此步步高升,至民国初年竟当上了吉林督军,惠威将军。他拥有今汉治区境孟瞿阝、大辛、福田三村及清河农场的大片土地,还在天津投资经营面粉、棉纱等工商企业。当时,可称得上天津东南有钱有势的第一家。
许兰洲冷冷“哼”了一声,他是习武之人,性子可没张作霖那么好,直接把话挑明了说道:“我还不知道孟老头这个人?这个卖渔货的贩子,早年就是靠捡了慈禧太后一枚凤钗才坐到了今天的位置,别说他没有什么能耐,哪怕连一点当兵的魄力都没有。说什么闹肚子,这明明就是临时胡诌的借口罢了,我也不怕把话说白了,孟老头到底还是畏手畏脚,让咱们几个上阵,他安安稳稳坐享其成。”
张作霖听说过孟恩远的发家事迹,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颇有几分蹊跷。
1896年,袁世凯在小站练兵轰动京城,慈禧太后闻知后想要炫耀一番。她以巡视为名先到了天津,后由袁世凯陪同到小站。袁世凯为了显功,命令新军全部在操场列队,让慈禧观阵和检阅。慈棱由太监搀扶,袁世凯尾随其后,绕场一周。
当时孟恩远仅是一骑兵营队官,作为护卫紧跟袁世凯后面。慈禧在京城深宫没见过这种阵式,不免左顾右盼,竞将一只镶着宝石的簪子从头上掉下来。太监在慈禧左右没看见,袁世凯诸大巨,看见了也不好意思去拣,在这种场合掉簪迷信说法不吉祥,拣了怕扫了慈禧的兴。不过就在众人尴尬之时,孟恩远走近簪子顺手拣了起来。
等到绕场完毕,慈禧要回房休息时,孟恩远三步并做二步跑上前去,双手捧簪跪在慈禧脚下。慈禧先是一愣,刚要发话,然而孟恩远却先声禀告道:“凤簪落地,重返佛山。”
慈禧爱听人们称她“老佛爷”,听了孟恩远这乖巧的话,不但没因掉簪败兴,反而越发高兴。等到孟恩远离开之后,慈禧问袁世凯:“刚才这捧簪子的是谁?”袁如实回答。慈禧又说:“如今新军连一个队官都如此精明,足见袁大人练兵有方了。”慈禧从天津返北京之前对袁世凯交代了一句:“那姓孟的可以做点大事。”袁世凯见孟恩远受到慈禧如此重看,又替自己赚了面子,回小站后马上提孟恩远为标统,不久又提为河南省南阳镇总兵、镇安左将军督理吉林军务。袁死后,孟左右逢源,先后被段祺瑞任命为将军府将军、将军府惠威上将军。然而,知其底细者,无不称其为“拾簪将军”。
张作霖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在他的内心深处,对孟恩远的看法也如同江湖传言一样,只是事到如今在谈论这些内容毫无意义,总之少一个孟恩远在场并无甚大碍。
“等这件事办成之后,我们再好好算这笔账好了。”他沉着的说道。
“肯定要算账。”许兰洲哼声哼气的说道。
卷七:大中华民国 第898章,被俘
车队很快穿过北部营区,接着又经过了两道哨卡,抵达了第三十五师的营区。三十五师副师长章淳钰在这里等候多时,按照既定的计划,必须等到张作霖等人到达之后才能开始实施,只是后者显然迟到了几分钟,让他不由自主生出了一股焦虑。好在车队总算出现了,一切照样可以继续进行。
张作霖等人在三十五师营区这里下车,先跟着章淳钰来到警卫营营部会了一面,大家几乎没有多说任何废话,只是对了一下时间,然后决定正式开始发动兵变。章淳钰交代警卫营营长跟随他们一起冲进司令部小楼,逐层控制场面,若非必要避免开枪。他又交代自己的另外一名心腹,由他指挥控制司令部外围,并且与四十五团、四十九团协同扼制司令部卫队。
张作霖、许兰洲、冯德麟以及吉林省的几位军官当即也向章淳钰表示,奉天城内早已安排妥当,半个钟点之后他们的部队会准时行动,预计在凌晨之前就能完全掌控奉天城的所有重要设施,包括联名电报的草稿业已准备好了。
交代完毕,章淳钰带着张作霖、许兰洲、冯德麟等人一起向司令部小楼步行而去,而那之前一直待在师部的日本人也混在人群之中跟随而去。这些人前前后后只有八十多人,大部分是伪装成随员、幕僚、副官之类的士兵。至于负责发动突袭的警卫营,则悄悄的绕到小楼的侧翼,只要看到章淳钰等人全部走进小楼后,立刻开始执行行动。
几分钟后,司令部小楼三楼,吴绍霆与几名侍从一起终于把办公室收拾妥当。就在这时,一名秘书官敲了敲房门,报告道:“元首,二十七师师长张作霖、二十八师师长冯德麟、黑省第一师师长许兰洲求见,说是有关东三省边境的重要汇报。”
吴绍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表情淡然的说道:“是吗?这么晚了还来?不过既然来了,就请他们都上来吧。”
秘书官点了点头应道:“是!”随后转身离去。
吴绍霆好整以暇的在自己书桌后面坐下来,然后对周围还在收拾的侍从们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剩下的明天再收拾。”
侍从官一个个从侧门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房门再次推开,秘书官领着一众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章淳钰。
吴绍霆看了一眼这些人身后,密密麻麻还跟着不少随员,微微拧了拧眉头说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这么多人来向我汇报?”
章淳钰没有说话,只是身形挪了挪,站在了大门旁边。后面的张作霖、许兰洲、冯德麟等人立刻走了进来,这些人一个个表情严峻,仿佛如临大敌似的。
张作霖挺着腰杆来到吴绍霆面前,大声的说道:“元首,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你汇报,否则我们也不会带这么多人来。”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几声大喝,那是张作霖、冯德麟和许兰洲的手下开始行动。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原本是随员、副官、幕僚的人,他们拔出了早已藏好的手枪,冲进了最近的房间和占住楼梯道,控制了整个场面。
吴绍霆站起身来,冷冷的盯着这一幕,喝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张作霖面不改色的走过来,把一份文件递到吴绍霆的书桌上,严肃的说道:“元首,请您先认真看看这个,这就是我们今晚要向您汇报的重要事情!”
与此同时,第三十五师警卫营同样发动了进攻,他们迅雷不及掩耳冲到了小楼跟前,首先控制了在外围巡逻的士兵。随后大部队鱼贯的冲进小楼,抢占了第一层楼的警卫室和通讯室。接着士兵们逐层开始占领,期间还与特勤局护卫发生驳火,不过交火也仅仅是短暂的瞬间,面对突然出现的叛军士兵,特勤局单薄的火力根本无法应对。
整个苏家屯军营被枪声惊动了,不过司令部警卫团还没来得及行动,营地里的几处帐篷突然着火,外围还传来喊杀声,不明所以的警卫团一下子乱成一团。慌乱之间第三十五师的士兵蜂拥突入营地,这些叛军士兵目标明确,兵分三路展开行动,一路直扑警卫团的弹药储备地,另外一路则直接抢占警卫团团部,第三路则在营区里弹压警卫团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