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萧钧煜被她磨得气息不稳,抬手抚住了她的雪腮,眸色沉沉,抬颚吻住了沈筠曦喋喋不休的丹唇。
呼吸相交。
清风起,流云遮月,窗外沙沙的树影摇曳声遮出了幔中零星软语娇嘤。
东宫,萧钧煜猛得睁开眼睛,心口起起伏伏,一呼一吸间气息不稳,犹带着令人心悸的热度。
萧钧煜侧眸,看了一眼里侧空落落的床榻,垂下眼帘。
塌里没有沈筠曦,只是一个梦。
萧钧煜抿唇,凤眸幽沉寒沉,自他重伤后,第一次在宫里遇见沈筠曦后,他便夜夜做梦。
梦里沈筠曦成了他的妻,总是娇甜得唤他“相公”,揽着他的颈项一遍一遍诉着喜欢,满心满意都是他。
萧钧煜羽睫颤了颤,搁在云锦蚕丝祥云纹绣被上的手慢慢拳起,脑海里又闪过白日里沈筠曦决绝的面容。
他要娶妻了,他不该想着沈筠曦,可沈筠曦夜夜入梦,梦里的情投意合的缱绻温柔让他在意。
沈筠曦前后迥异的态度更让他在意。
对了,宫中那日,萧钧煜食指轻敲中指指背。
萧钧煜思忖着那日的场景,忆起了当时的诧异:沈筠曦看到曾经喜欢的蝴蝶神色淡淡,没有扑蝶嬉戏的乐趣。
自那日,她便对他疏冷。
萧钧煜蹙眉,凤眸滑过一抹深思。
他深呼一口气,再无睡意,撩开帷幔,起身下榻。
站在窗棂前,萧钧煜遥望窗外皎皎明月,突然想起了去岁中秋。
那日皇上设宴群臣家眷,沈父并沈筠曦兄妹被邀参宴。
宴间,他出去透气,巧遇了沈筠曦,她眸光湿润润,肤如凝脂的雪腮和眼尾漾着绯晕,见了他,直接上来扯着他的衣袖,眯着眼睛朝他笑:
“太子殿下,我喜欢你。”
“沈姑娘醉了。”他当时道,不着痕迹将双手背在身后。
沈筠曦却不依不饶,又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袍角,一对姣好的罥烟眉似蹙非蹙,嘟着唇,眸光嗔怨:
“不醉了喜欢殿下,醉了也喜欢殿下,喜欢殿下是长长久久、日思夜念之事。”
萧钧煜慢慢收回目光,心里空落落。
原来,一年多就是长长久久。
……
翌日,天青云白,惠风和畅。
紫禁城朝西一百里余里,西山脚下,远远望去,人影憧憧,黄绿色的草地上支着星星点点的小帐篷和棉布。
人们三三两两或者十数人聚在一起,穿红着绿,衣香鬓影,面上皆洋溢着笑容。
倾耳端听,有欢歌笑语、吟诗作曲之音。
在远些,靠近溪畔水流处,几人广袖长衫盘地而坐,玩着流觞曲水的乐趣。
这便是大盛的上巳节,举家踏春寻乐。
山脚刚停下两辆马车,每辆马车四马并驾,车顶描金嵌玉,车厢裹着流光溢彩的蜀绣,拉车的俊马全身乌黑油亮,膘肥健壮,有见识的一看便知是上好的千里马。
“这是哪家的?”有人小声问了声。
孙霞薇眼观六路,看着远远来了一辆奢华的马车,眼睛一亮。
她面上端着浅笑,正想拎着裙角,款款迎上去,却突然唇角的娇容僵在脸上。
只见,后一辆车,车夫撩开车幔,从里先下来一个清秀女子,而后她立在车旁,躬身,手悬在半空中。
倏后,从车厢里缓缓探出一只纤纤玉手,白嫩如削葱尖的玉指轻轻搭在清秀女子手心,倏后,一张靡颜腻理、灼若芙蕖的小脸露出,抬眸低首间一对杏仁瞳泠泠含情。
她身着一袭樱草色曳地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裙角坠着珍珠,外搭一身佛手黄绫子牡丹纹衫,春日郁郁生机的颜色,衬得她本就夭桃艳李的容颜霞明玉映,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她不经意间抬眸朝远处睇了一眼,纯然不加修饰的美,引得草地上少男少女或钦羡或嫉妒得吸气。
此人便是沈筠曦。
沈筠曦搭着南晴的手下了马车,莲步轻移,朝立在前车的沈父走去:“爹爹,您且去同老友游乐。”
沈父微微颔首,又细细叮嘱沈筠曦几句,两人相携走了几步便分开。
沈筠曦目送沈父同老友含笑寒暄,自己抬望远处,巍巍群山,盈盈绿草,还有喜笑颜开的游人。
今早,二皇子萧和泽道有事耽搁,稍晚到,沈筠曦扫了眼前方,一时不知道要去哪一处。
恰此时,沈筠曦听到清浅淑婉一声:“沈姑娘。”
孙霞薇见马车豪华本以为来人是太子萧钧煜,谁知竟是沈筠曦,心里有些不顺。
而身畔同伴窃窃自语,竟说着诸如:“天下首富嫡女果名不虚传,一看就是锦衣玉食娇养蜜宠出的姑娘,明媚张扬,美得不可方物”的话。
沈筠曦自幼着华服食佳肴,周身气质较之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多几分灵动明媚,较之那些小家碧玉又多几分雍容华贵,国色天香莫不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