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曦看着他,只能看到他光洁俊朗的额头,鸦色的眉睫扑朔,掩住了他的神色,他耳根连着脖子微微有些红。
沈筠曦心里微微有些怪异,她蹙了蹙眉,弯腰低眉去端看萧和泽的面颊。
她唇角勾出一抹浅浅的弧度,见萧和泽头低得更低了,一对美目流盼,语笑嫣然:
“二皇子殿下,我都看不到你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情意皆可通过眼睛窥得。
她声音又娇又软,如同最婉转的百灵鸟啼鸣,尾音里带着轻柔的笑意,更显灵动娇俏。
萧和泽心头一震,唇角倏抿,倏尔,唇角又慢慢弯起,广袖下,他紧紧捏住指尖。
萧钧煜屏息凝神,伫立在圆月门旁,身姿挺拔如松,凛如如霜雪,仿若渊渟岳峙般。
远远听着沈筠曦的笑声,瞟见沈筠曦对萧和泽柔笑款款,萧钧煜清冷疏离的面容有一丝波动。
萧钧煜不由得眉睫一颤,似尖刀似插到眼窝。
萧钧煜深深看了眺了一眼沈筠曦,转身,他唇角攸抿,靠在墙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凸起的圆润好看的喉结慢慢滚动,萧钧煜呼吸且轻且悄,后脑勺抵在墙面,面上清清冷冷看不出任何涟漪。
福明却直觉周身一寒,垂着脑袋不敢直视萧钧煜,不知为何脊背生寒,有些提心吊胆。
萧钧煜喉结慢慢上下滚动,无人看到他掩在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骨节因为用力隐隐泛白。
他下颌紧绷,远远看着,俊美无俦的容颜如同笼了一层寒霜,矜贵疏离,整个人生人勿进。
心脏如被人用刀子裹着血肉搅动,闷痛,心口如压了一块大石头,哽住喉头,让人无法呼吸。
萧钧煜自虐般又睨了一眼沈筠曦,看着沈筠曦如花的笑靥,唇角抿直,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指尖一顿,萧钧煜摸到了左胸口的一道深深的旧伤。
眉睫倏得一颤,萧钧煜狭长的凤眸慢慢眯起,眸色幽邃陡然黑沉。
那是三月初,隆福寺他中毒受伤,心口当时中了一道毒箭,若不蒙救命恩人相救,他或许命丧当时。
他的救命恩人。
萧钧煜胸腔微微一震,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冷笑。
他阖目,又低低一笑,他早对一人许了承诺。
他定了要娶一人,那人是舍了清白之身救他性命的救命恩人,他要对她负责。
萧钧煜手心紧握成拳,拳面陡然朝墙面砸去。
殷红的鲜血从指缝沁出。
萧钧煜仰头,唇角扯出一抹似凄楚似遗憾似嘲讽的弧度,他侧目,眸光又深又沉,眸底似藏着万千情意又似沉冷如墨。
他长身玉立,脊背挺直,如悬崖峭壁上栉风沐雨的青松,眸色深深,凝了一眼沈筠曦。
一眼万年。
眼底晕上浓沉化不开的苦楚。
萧钧煜淡淡收回目光,唇角抿成一抹直线,喉结上下缓而慢滚动一下,抬步离开。
“我认为,喜欢总要说出来。”
身后突然传来沈筠曦又轻又柔、娇娇软软的声调,萧钧煜脚步一顿,心口又是一滞,他深呼一口气,抬开了步子。
福明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半跑着跟着萧钧煜。
太子殿下向来端方守礼,刚才却御行街直接策马而来,明明是担心沈姑娘,如今又默不作声回去,福明回看一眼沈筠曦,舔了舔唇小声问:
“殿下,不进去同沈姑娘说句话?”
萧钧煜缄默不言,快步流星,面上一如既往的清冷如霜,似是浑不在意。
福明差点信了,如果没有一滴血液“啪嗒”一滴砸在他手背上。
殷红刺目的鲜血,福明倏得神色一凛,身子紧绷,面容严肃机警审视周围。
福明眉心紧蹙,抬眸去看,前面间隔几步,零星一滴血珠,顺着萧钧煜的广袖滴在地上。
福明一愣,抬眸去觑萧钧煜。
萧钧煜长眉如剑,眸若寒星,两片薄唇紧抿,步履带风,周身寒冽如冰,皑皑若高山永不融化的积雪。
他面上太过凛然,周身矜贵的气质让人可远望而不可亵渎,没人能发现,他垂在广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骨节分明的手背布满殷红的血珠,殷红的血液从指缝沁出,在手背汇聚成黄豆大小的血珠,一滴一滴坠落。
福明瞥了一眼萧钧煜,又回眸看了一眼沈筠曦,眉头紧锁,却大气不敢出,低低叹了声。
沈筠曦并不知萧钧煜到过,她目光从萧和泽面上收回,双手绞在一起,稍后退了半步,咬了咬唇柔声道:
“谢谢二皇子殿下的喜欢,可是太突然了。”
她同萧和泽如同两条平行线,几乎没有相交。
沈筠曦面颊有些红,纤纤玉指绞拧在一起,水泠泠的杏瞳漾着一层轻雾,一时不敢直视萧和泽眼中的情意。
萧和泽清冽的眸光中滑过一抹受伤和失落,看着沈筠曦的瑰姿艳逸的小脸,抿唇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