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颜如玉,酌饮一壶清茶,举手投足矜贵无双,却倏然,骨节分明的玉手捏住了杯柄,英挺的眉心微微隆起,一对狭长凤眼微微眯起。
杯盏放在桌上的动作很轻,福明站在萧钧煜身后,却觉莫名脊背一寒。
福明歪头朝窗下人群出眯眼打量,一时心高高悬起。
此窗视野极好,从这里可以将蹴鞠场看得清清楚楚,尤其看到了人群边瑰姿艳逸的沈筠曦。
日辉下,沈筠曦霞飞双颊,冲着二皇子殿下萧和泽美目半弯,眉梢眼角流露着娇俏明媚。
福明耳聪目明,眯着眼睛看了半响,暗暗悱恻:二皇子殿下手中小心翼翼摩挲可是沈姑娘的帕子?
福明翼翼小心去觑萧钧煜脸色,一抬眸萧钧煜已然起身。
福明忙提着心去追。
二皇子殿下居心叵测,明知太子殿下自幼不蹴鞠,特意约了沈姑娘来看他蹴鞠,真真是……福明又觑了眼萧钧煜冷肃的面容,垂下头,步子快了几分。
……
“二皇子殿下不必陪我,你且去蹴鞠。”
见萧和泽一直陪着她,沈筠曦轻声道。
萧和泽哪还有心情蹴鞠,今日蹴鞠的目的已然达到,他自是不愿再下场,他瞥了一眼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相互掷球蹴鞠的少男少女,眸光一亮,含笑温声问道:
“沈姑娘可要蹴鞠?”
沈筠曦摇了摇头,面上微微有些绯晕,摆手拒绝道:“我技艺太差,登不了大雅之堂。”
沈筠曦性子明媚热烈,蹴鞠这类游戏,自是自幼缠着父兄、丫鬟们玩乐,可是总不是不得关窍。
技艺可谓是又臭又烂,比不得四五岁稚儿,可不敢大庭广众丢人现眼。
萧和泽瞥见隔壁相互传球的男男女女,皮鞠轻飘飘在空中腾跃,锦袍与云裳会无意识交错,姑娘和公子双目猝不及防对视,霞飞双腮。
萧和泽一时意动,轻轻咽了咽喉结,眸光晶亮,看着沈筠曦,再次建议道:“没事,大家都是玩。”
沈筠曦不愿,她蹴鞠的技艺是万万不想在人前展示,贝齿咬着樱唇正要开口,便见萧和泽神色一正,朝她身后恭声:
“兄长。”
萧钧煜淡淡颔首,清冽的目光与沈筠曦迎上,凤眸攸得如三月高山清泉冰雪初容,轻轻开口:
“沈姑娘,好巧。”
沈筠曦浓翘的眉睫闪了一下,“好巧”这词,以往都是她对萧钧煜道,此时听萧钧煜屡屡道来,还是有些不习惯。
太过刻意,沈筠曦蹙眉,神思不属:不知以前让外人看了,是不是也这般刻意?
声音低柔漫不经心道:
“萧公子。”
萧钧煜看着沈筠曦敷衍的样子,唇角不由得绷直,目光凝在沈筠曦靡颜腻理的小脸。
方才沈筠曦还是巧笑倩兮,如今却是眉目清淡疏离,萧钧煜心口闷闷的,身侧的手心不由得捏在一起。
萧和泽看着萧钧煜凝在沈筠曦身上的目光,低垂的俊颜清润温文敛去,眸光极快略过一抹暗光。
萧和泽抬眸,余光扫过一旁羞红了脸想凑近不敢凑近的姑娘,目光落在萧苏轩举的面上,心中有些气闷。
他的太子皇兄一袭素衫也穿得清隽华贵,积石如翠,贵气天成,当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为什么萧钧煜今日要来看蹴鞠,明明他自三岁之后从不在人前蹴鞠。
蹴鞠场,本该是他萧和泽的主场,萧和泽手心紧握成拳。
萧和泽目光在萧和泽和沈筠曦之间流连,突然出声,看着萧钧煜温文浅笑,扬声问道:
“兄长,要不要一同蹴鞠?”
萧和泽直视萧钧煜,建议道。
一时,如织的行人伸长着脖子朝这边看,尤其红了眼的姑娘,目光齐刷刷凝在萧钧煜身上。
春日蹴鞠,男儿赛场挥洒热血,身姿矫健,神采飞扬;姑娘珠玉环翠,华服美裳,灵动又娇媚,若是双方看对了眼,便可托人来问,这是游乐,也是民间默认的相亲节。
于是,每逢此日,御行街上美女如云,俊男如织,方才萧和泽俊朗的外表和矫健之姿可是收获了一大批芳心。
可惜,萧和泽直直朝沈筠曦走来,沈筠曦沉鱼落叶之姿,那些姑娘看了一眼,自愧不如,自是不敢上前。
不曾想,这又来了一个萧钧煜,飒飒英姿,皎如玉树临风前,看了一眼便让人脸红心跳,有好几个姑娘跃跃欲试。
萧和泽志得意满的目光落入萧钧煜眼中。
“兄长,自三岁后,一别这么多年,我们未一同蹴鞠,今日百姓同乐,来一局如何?”
萧和泽微微上挑的瑞凤眼微微眯起,轻描淡写瞥了一眼萧和泽,朝人群望去。
萧钧煜浮光掠影的目光让萧和泽绷直脊背,应激垂眸躬立:萧钧煜从众皇子皇女向来清清淡淡,不威而怒。
周边那些姑娘或打量或娇羞不加掩饰的目光投在萧钧煜身上,让他微微蹙眉,尤其他看了一眼,便有姑娘双眸染了绯晕,含羞带怯朝他掷了一个帕子。
萧和泽与淑妃操持举办的春日蹴鞠进行了好几年,萧和泽一直漠不关心,今年是第一次来,他不知这赛事另有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