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以多欺少,胜之不武,可况败了。起来,再来。”
武金锡想起萧钧煜浑不在意抹了唇角血,立在人群中睥睨淡然的眼神,还一个哆嗦。
现在想起,他还皮疼。
三年后,他雍州小霸王武金锡,唯萧钧煜马首之瞻,却在萧钧煜离开雍州的那一天,方知:
沙场上永远冲在最前方、一柄银枪直取敌军将领首级、让敌军闻风丧胆的清冷矜贵少年竟是当朝太子!
“你来京都城可习惯?”萧钧煜步子不疾不徐,开口淡道。
武金锡摇了摇扇子,摇了摇头,拉着缓而慢、吊儿郎当的调子道:“习惯是习惯,不过这京都城的酒不够烈,姑娘也不如雍州城……”
他说了一半,觑见萧钧煜面上不认同,忙改口笑道:“京都城的姑娘倾城绝色。”
念及此,武金锡收了面上的漫不经心,凑在萧钧煜跟前,用扇子掩着唇压低声音道:
“刚与太子殿下您与二皇子殿下说话的那姑娘真是国色天香,我妹说是首富沈家的嫡女,正好我与沈家嫡子有旧,我明日就去沈家提亲,正好和沈兄亲上结亲。啊!”
武金锡正说得心潮彭拜,突然腰间一疼。
“福明你干什么。”武金锡心头火起,横眉怒斥福明。
福明简直没眼看,眯着眼睛,不敢抬头,只手指示意萧钧煜的方向。
武金锡后知后觉,转身去看萧钧煜。
只见萧苏清举的太子殿下不知何时停了脚步,面如寒霜,一对沉如千年寒潭的凤眸凝着他,目光沉沉,如黑曜石的凤眸深不见底。
有些人,出生便是天之骄子,举手投足尽显金贵,情绪不彰不显,淡淡一眼,不怒威严,让人心生敬畏。
萧钧煜便是如此。
武金锡心里一个咯噔,唇角扯了一个艰难的弧度,以手抱拳谄笑:“我刚想起来,我今日约了人饮酒,殿下,我们来日再续。”
未说完,他拔腿就跑,一溜烟没了影。
福明舔了舔唇角,看着萧钧煜想问要不要追,没敢出声。
……
武金锡跑了好远,回头看不见萧钧煜时,方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
他一抬眸,看到了自家妹妹和一抹春辰色的倩影,武金锡眸子一亮,忙理了理裙摆袖角,扇子张开,慢慢摇动。
端的是风流俊雅的玉面郎君。
“小妹。”武金锡扬声唤了一声,眉梢带笑款步而来。
沈筠曦正在路边一个铺子旁,向武琇莹介绍京都城的剪纸工艺,听见一道和煦如暖阳的声音,隐隐带了些兄长的口吻,她手一顿,便听身边的武琇莹转身应道:“兄长。”
武琇莹拉了拉沈筠曦的袖角,眸光闪了闪,弯着月眼浅笑道:“沈姑娘,这是我的兄长。”
说罢,她又朝武金锡眨了下眼睛,眉目带俏,没了方才的拘谨:“兄长,这是沈姑娘。”
武金锡着一袭湛蓝色雄鹰刺绣的圆领锦袍,摇着扇子不紧不慢走来,面如冠玉,唇边带笑,一对桃花眼脉脉含情:
“沈姑娘。”
沈筠曦一愣,她倒是认得此人,上世在东宫见过数次,轻轻颔首:“武公子。”
武金锡倏得将折扇收在手心,看着沈筠曦赞叹道:
“前日拜访令兄,还听令兄提起姑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沈姑娘不愧琼姿花貌,瑰姿艳逸,绝代之佳人。”
被人如此直白夸赞,就是沈筠曦平日里明媚热烈的性子也微微羞红了双颊,扭开眼,柔声谦道:
“武公子谬赞。”
见兄长仍目不转睛盯着沈筠曦,武琇莹看沈筠曦扭头看摊铺的剪纸,武琇莹嘟唇朝武金锡蹙眉。
武金锡忙打开折扇,掩饰自己惊艳的目光。
刚只是远远看着,只觉沈筠曦长得美,没想到近了看,如此之美,真当得起一句诗: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沈姑娘,今日相遇即是有缘,我们不如一同共餐?”
武金锡看了眼天边的夕阳和晚霞,眸中流光转了转,笑盈盈建议道。
他当真是自来熟。
沈筠曦有些不适应这般热情,蛾眉微微一蹙,正想词拒绝,便听武金锡又道:“不远处有处兴宾楼闻名大盛,如雷贯耳,我与小妹自雍州而来,也是垂涎已久。”
武琇莹平日里并不怎么出府,来京都这些日子,未曾在府外用餐,闻言看向沈筠曦。
眸光中有一丝期待。
沈筠曦一时不好拒绝,点了点头,柔声道:
“武公子是兄长的故友,武姑娘也是我的新朋,二位初到京都,便容我尽地主之谊,请二位用次晚膳。”
“沈姑娘爽快。”武金锡将折扇收在掌心,英眉微微挑起,看着沈筠曦的目光更是带了一份激赏。
他不想京都城中还有如此性情爽快不做作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