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刃浓黑色,显然染了毒。
沈筠曦歪头去睇萧钧煜,萧钧煜双目没有焦距,衣衫挂污染血,胸口的伤处汩汩溢出浓黑的血,他却依旧身姿挺拔如松,疏冷清淡。
他狼狈却不掩其风华,沈筠曦抿唇,唇角微微翘起:果真是她喜欢的人。
沈筠曦用双手捧住萧钧煜的面颊,看着他有些无神的眼眸,软声唤道:
“太子殿下,你坚持住,你不能昏迷。”
声若莺啼,一遍又一遍唤着萧钧煜。
萧钧煜全身筋脉剧痛,脑袋昏沉,这一声又一声的软语将他从浑噩的黑暗中慢慢引回。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萧钧煜哑声道。
“你这命现在可不算救了。”沈筠曦杏瞳盯着他心口的伤处,蹙眉曼声道。
沈筠曦犹豫一瞬,她看了眼萧钧煜额角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俯身,樱唇贴上了那浓黑的血。
她将毒血吮出,一口又一口,十多口。
终于,吐出了一口殷红的血。
沈筠曦眉宇慢慢舒展,看着萧钧煜也舒展一分的眉心,水灵灵的杏瞳灿若星辰。
她起身寻了桌上的温凉的茶水漱口,又倒了一杯温茶转身送至萧钧煜唇边。
萧钧煜五感混沌,压根喂不进水。
沈筠曦犹豫一瞬,杏瞳闪过流光,她饮了一口水,含在檀口中,倾身伏下。
四唇相贴,沈筠曦身子一僵,她察觉萧钧煜也身子一僵,沈筠曦心跳如擂鼓,掐着指尖撬开了萧钧煜的薄唇。
倏而,唇瓣分开。
“这算我救你一命的报酬。”沈筠曦摸着自己的唇角,梨涡浅浅,声音带着小勾子。
萧钧煜靠在榻上,他看不清眼前人面容,只觉眼前人的言行举止像极了一个人。
像,这么多年,他唯一容得放肆之人,沈筠曦。
沈筠曦在厢房里寻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之物,撕了贴身的亵衣做纱布,给萧钧煜包扎。
萧钧煜在和体内死窜的热气抗争,若有似无的幽香靠近,他额角的汗珠密如黄豆大小,抬手推住沈筠曦。
“姑娘莫要靠近我。”
“过河拆桥!”沈筠曦气鼓鼓扔了手里的白纱条,乌溜溜的眼睛瞪萧钧煜。
“不是,我……”萧钧煜难以启齿,他收回了手,自己朝后艰难退了半步,离沈筠曦远了着。
“这毒不对。”萧钧煜强撑着神智,看着眼前影影绰绰的朦胧轮廓:“姑娘离我远些。”
姑娘,救了他,他不能误了姑娘余生。
况,萧钧煜眼前闪过一个人影,那人明艳不可方物,拦着她对她道:太子殿下,我喜欢你,你什么时候心悦于我?
他不能。
萧钧煜阖目靠在塌上,抬手掐住自己手臂,勉力维持清醒,血管鼓鼓,他额头和面颊满是汗珠。
月色朦胧下,晶莹的汗珠如在他俊美无俦的面颊镶了一层光晕,闪着不羁和坚韧。
…
萧钧煜站在月色下,他如青烟,是看客,什么都做不了,也无法阻拦。
沈筠曦救了他,不仅帮他躲过刺杀的刺客,帮他吮毒处理伤口,还舍了清白之身救他。
果不其然,萧钧煜在院中听到了几声让人耳红的声音,娇音羞月。
萧钧煜深吸一口气,仰头,遥望天边有些阴沉的夜色:没曾想他梦到了沈筠曦救他那晚。
他终于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的救命恩人,果真是沈筠曦,她不顾自己生死、不顾清白名誉,救了他。
萧钧煜心口压得喘不过气,他弄丢了这般爱他的沈筠曦。
不知过了多久,厢房的门开了,沈筠曦拎着裙角匆匆离开,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
一枚玉佩落在地上,羊脂白玉,刻着螭纹。
丫鬟在外面急声呼唤,沈筠曦没有觉察,急步离开了小院。
萧钧煜蹙眉,这是他送沈筠曦救命之恩的信物。
现实中,幸好有这个玉佩,他才没有认错自己的救命恩人,沈筠曦也无法反驳。
萧钧煜腰间去拾,却捞了一个空。
他的手指从玉佩上穿过,萧钧煜眉睫垂下,恍然:他在自己的梦里,他只是魂魄般的看客。
突然,一个纤细的手出现在视野下,纤细莹白的玉指捡起玉佩,萧钧煜抬眸,却一时怔在原地。
孙霞薇着一起绯色的长裙,她捡起玉佩,反复看了看,唇角倏得翘起,将玉佩放入了袖中,冲身边的丫鬟小声交代:“快去,给我寻一身紫粉色的裙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