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跑堂的小李上下打量着陆元青,韩千芝一笑,解释道:“这位公子是……”
“在下陆元青,幸得韩姑娘引路。”他微微一笑,缓缓道明。
“原来是韩姑娘的朋友啊,一块往里请吧。”这小二眉开眼笑地将他二人往里让,一边走一边扯开嗓子喊道:“石老板,韩先生来啰。”
“千芝吗?哎哟,就差你了!”一个骨架纤细、弱不禁风的女子款款走来,每走一步都有一种女子独有的娇媚味道透出来。
只见她小小的一张瓜子脸,皮肤出奇的洁白细腻,宛如细瓷,乌黑的长发散至腰际,头顶随意地盘了一束坠马髻,上面松松地别了一枝桃花,倒和这汴城桃花城的美誉相得益彰。
她的大眼睛调皮地眨了眨,一瞥韩千芝身旁同样提了很多小玩意的陆元青,促狭道:“这位年轻公子是……”
韩千芝岂会不知她的意思,故意一叹道:“可惜了可惜,我和这位陆公子才刚刚认识罢了,白让石老板费心了。”
“哦——”石白佳拖长的声音里,有一丝失望,不过随即又开心一笑,“今日我做生日宴,姐妹们都到了,就差你了。”
“琴风、书月她们都已到了吗?”韩千芝惊讶地问道。
石白佳面色却有些许暗淡,随即低语道:“能到的都已到了。”
言罢,她一拉韩千芝的衣袖,复又对陆元青一笑,“陆公子,既然是千芝的朋友,今晚我做东,公子点的菜,一律免了银子。”又看向伙计小李,“小李,招呼陆公子啊。”
随即她亲密地挽住韩千芝,“走,她们都等着你呢!”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地走远了,只留下陆元青站在原地发愣。
小李不明白这陆公子在想什么,只得笑道:“公子,我们老板说了,你今天点的菜,都不收钱,要不你里面请?”
陆元青似乎自言自语道:“今天是怎么了,都排队请我吃饭?”
小李一怔,“公子?”
陆元青礼貌一笑:“敢问这位小哥,可还有雅间?”
小李一愣,为难道:“这……这雅间平时都不随便给客人的,尤其今天我们老板做生日宴……”又想了想才道,“不过公子你是老板开口留下的贵客,算了,今天给公子破例了,公子随我来。”
将陆元青带至一间房,只见房门匾额上书“竹”字,笔走龙蛇,分外醒目,陆元青不由得赞了一句:“好字。”
那小李一笑,“公子你真识货,这是由我们老板的好友,致韵斋的文姑娘所写。文姑娘的字,在咱们汴城那可是一字难求啊。”
陆元青看着那题字右侧的下款,清秀刚正的笔迹写着:文书月。
他微微一笑,“我就要这竹厅吧。”
“呵呵,得,公子,今日就剩这竹厅了,我们老板占了旁边的菊厅,要是一会儿有些吵,还请公子多担待。”
陆元青点了点头,又慢慢道:“一会儿如有一位沈公子前来,烦劳小哥将他带来竹厅。”
那小李点头称是,径自去了。
初识(3)汴城新县令
沈白与宋玉棠一前一后踏进了天香楼,那热情好客的小李早一路迎了上来,眉开眼笑地招呼道:“哎哟,这位爷,您里面请。”
面前的男子一脸淡定的笑意,“烦劳小哥,给我一个雅间,我一会儿要在这里宴请一位朋友。”
小李赔笑道:“真是不巧了,爷,本楼最后一间雅间已经给了我们老板的朋友,实在对不住爷,要不爷凑合凑合?”说着,一指嘈杂热闹的大堂之内。
宋玉棠抬眼扫了扫这大堂之内,笃定一笑,随即附在沈白的耳边低语道:“公子,那位姓陆的公子并不在这天香楼之内……我早说过,他不可能赶到。”
沈白闻言却是一笑,面向小李问道:“烦劳小二哥,刚刚在这楼中可曾见到一位身着青袍的年轻公子,对了,他姓陆。”
那小李疑惑地看了看沈白,试探道:“斗胆请问公子,可是姓沈?”
宋玉棠戒备地向前踏出一步,挡在了沈白的面前,“你怎知我家公子姓沈?”
那小李见到宋玉棠的架势,被唬得一愣,“刚刚有位陆公子曾交代我,要是一会儿有位沈公子来了,就请他到雅间竹厅之中……他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话一出口,沈宋二人皆是一愣。沈白扑哧一笑,“玉棠你输了,看来这位陆兄弟恭候我们多时了。”
宋玉棠神色中满是不信,“这怎么可能?我与公子的坐骑乃是万中选一的快马,难道还不及一个文弱书生的双腿不成?不可能,不可能!”
沈白悠然自得地整了整衣袖,冲宋玉棠一笑,“玉棠,是与不是,你我前去一瞧不就知道了吗?”说着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还不忘对小李文雅一笑,“那就请小哥前面引路吧,在下就是那位陆公子口中提及的沈某人。”
推开了竹厅的房门,沈白举目观察这间雅间,布置精美、奢华,却又隐含内敛之风,二者完美融合,竟令人丝毫不觉突兀。
房内无人。
桌上的酒菜已经摆了一桌,食物的香味飘散到这个房间的每一处角落,令人闻之食指大动。
紧随其后的宋玉棠皱眉道:“公子,我似乎、好像没看到什么陆公子的身影。”
沈白闻言也是愣在原地,却突然听宋玉棠靠过来附在耳边低声道:“房上有人。”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护住沈白,并握紧了右手的袖口。
沈白闻言,眼光轻扫了四周后,略略思索,却是一笑,对宋玉棠轻轻摆了摆手,“玉棠,我想我们等的陆兄弟,恐怕也是等我们等得不耐烦了,自己上屋顶赏月去了吧?”
宋玉棠听沈白这么说,也抬眼四处观瞧,发现整桌菜虽然多得让人眼晕,但是独独缺了酒这种佳酿,想来必是有人携酒离去了。
思及此,宋玉棠更加皱眉道:“公子,如果房上之人真是那个什么陆公子,我觉得我们还是远离此人为妙。公子被迫离开京城,遣到了这样一个地方做县令,虽然离京城不远,可毕竟人生地疏,而这个陆公子又着实古怪得很……明明没有丝毫习武人的气息,为何却能赶在我们之前到达这天香楼?而且此人现在还在屋顶上喝酒……玉棠觉得此事大有古怪,公子不要因为好奇心又发作了,给自己招惹上麻烦才好。临行前老爷吩咐了,让我好生照看公子。”
沈白闻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温言道:“玉棠,你什么都好,就是凡事过于紧张了。这些年来你跟在我身边,怎么性子倒和我爹越来越相似了呢?”言罢似是想到什么,又是一笑,不理宋玉棠,踱步出了竹厅。
宋玉棠无可奈何地看着沈白的身影,喃喃自语道:“这怪我吗?要不是公子你净做让人担心的事情,我又何必这般……唉!”嘴上虽在抱怨,脚下却是不停,紧紧地跟了上去。
如此良辰美景,却只有他一人在此自斟自饮,未免太过凄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