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董舒将话说完,容殊便拂袖而来,他的步速很快,唇边甚至还噙着一抹笑容,只是那抹笑是冷笑,也是极度不屑之笑,看得董舒真的很不是滋味,然而容殊却不理会她,也不等她说话,直接从袖中拿出白慕言早给他准备好的一道手谕,“陛下自知最近身体不适,为防万一早已经让臣在紧要关头出来辅助社稷江山,处理一部分朝政。”
“皇太后娘娘久居深宫,即使手段了得,也不能全面顾及,更何况您也要管理偌大后宫,不让人分担一些,怎么能行?”
语气虽然说不上强硬,可是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由始至终都非常强势,且有理有据,根本不让董舒有任何转圜的地步。
董舒噎住一口气不上不下,容殊却不理会她,收起手谕便往里边走,无论如何都要白慕言一眼才能心安。
凤熙宫内殿,异常冷清,宽大龙床之上孤孤单单睡了一人,那人的脸色已经到了苍白得让人不忍卒目的地步,唇上几乎血色全无,整个人呈现出一股子的死气,的确是病入膏肓之兆。
容殊屏退左右坐了下来,坐到他的身边,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得他这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心中是胀得难受,可又没有任何方法改变现在的状况。
唯一能让他醒来的人已经走了,宓渊自然是不会放任叶萤一个人离开的,在她出发的那天也跟她一起走了,只留下几瓶丹药给白慕言。
然而没有了宓渊坐镇,董舒他们更加肆无忌惮,也是觉得可能时机到了,根本不将白慕言放在眼里,又或是之前真的被白慕言气倒了,是以待叶萤走了之后,真的动了真章。
而更糟糕的是,他在暗中得到消息叶玥在一次狙击敌人的战斗当中无缘无故失去了踪迹,直到现在都没有寻回。
神风军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使京城中有叶展坐镇,可是主力并不在这里,再加上西域最近异动众多,魔教又有大的动作,根本兼顾不了这么多!
现在的局势看似平稳,其实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
偏偏白慕言在这个时候重病,昏迷不醒,简直是雪上加霜。
容殊越想越觉得政局混沌,前途堪忧,镇国公府虽然有百年根基,但是手上根本没有足够兵力与董舒抗衡。
谁不知道董舒也有筹码在淮南一带?大冶藩王割据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先帝都不敢动的一块腐肉,搁在这里也成为了董舒的后盾,简直是……
容殊不再想下去,只是喃喃自语,“你睡了倒好,将这个烂摊子留给我,不是很看重叶萤吗?现在你这副鬼模样让她知道的话,真不知道她会怎样想?”
“但是无论如何你放心,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让董舒完全得逞,将大冶朝廷蚕食殆尽。”
“你就好好睡一觉,但是别睡太死了,该要醒来的时候还是醒来吧。”
说罢,还是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给他喂了一颗丹丸,而后站了起来,离开。
由始至终,床上的白慕言都没有半点动静。完全是深度昏沉的状态。
容殊沉着一口气走出内殿,却发现外殿的大臣等早已走光,董舒还在外殿里悠闲吃茶取暖等着她。
实在是不想和她说一些什么,也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容殊几乎是无视她,直接往大殿外走。
董舒哪容得他无视自己,轻启红唇拦住了他,“容大人是看不见哀家么?”
容殊停下了脚步,对她行了一礼。行礼之后,继续往殿外走。
董舒气极,看着他已经长得伟岸可靠的背影,起身直接将他拦住,“你真是很狠的心。”
容殊看着面前这一张艳色至极的脸还真不明白她所说的狠心是指什么。
由始至终他都没有招惹过她,忒地就给他扣了顶帽子?
并不想在凤熙宫里和她吵,用力扯开她的手,“请太后娘娘息怒,也请注意您的言行。”
即使这里屏退了所有的人,他也不想传出什么难听的流言。
说罢也不管董舒的反应,径直离开了大殿往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