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若是贺常棣不在家,她吃过了总会交代一句,给你们三少爷留点,或者是问一句贺常棣什么时候回来。
可方才,楚琏既没有问贺常棣的情况,又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更没有想过贺常棣吃了没,仿佛贺常棣这个人不存在了一样。
“哎?下午派人去问了,怎么样?”
问蓝抿了抿嘴,“护卫说三少爷在乐瑶公主营帐……他被人在外面拦着,不让进去……”
“什么?”
这下连问青都气愤了,乐瑶公主!那个小屁孩,凭什么霸占着他们主子。
“姐姐,这乐瑶公主今年也有十一岁了吧……会不会……”
问青不太喜欢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她眉心一蹙,警告道:“问蓝,这种话不许乱说,若是传出去,不但给侯府抹黑,也会招来杀身之祸。”
“是,姐姐,问蓝知错了。”
问青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中却比问蓝还要担心。
皇家的孩子本来就早熟,在宫中勾心斗角的,若是太单纯根本就活不下去,这乐瑶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真的喜欢她们主子?
白日里药物作用,楚琏已睡足了,现在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的,不管是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自己入眠。
直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勉强进入睡梦中。
贺常棣是后半夜回来了。
听到帐篷上的毡帘被掀开的轻微响声,守在帐篷门边的问青问蓝猛然惊醒。
直到发现进帐篷的是带着露水的贺常棣,她们才放下了手中的长剑,恭敬地立到了一边。
贺三郎身上的披风湿漉漉,就连头发都有一半被打湿了。
浑身带着潮气,出口的声音都随着这股湿气带着入骨的森冷。
“出去。”
问青问蓝忍不住浑身打颤,问蓝还想说什么,被问青用力一拉袖子给拖了出去。
出了帐篷,问蓝还愤愤不平,“姐姐,你干什么,我要将事情与三少爷说清楚,三奶奶多可怜,下午受了那样的惊吓,差点都要出人命,三少爷却在外面跑了一天,不闻不问也就算了,到现在才回来!他到底心里有没有三奶奶,要是我是三奶奶,我肯定要当面控诉他!”
问青抬手就给了问蓝一个“嘎嘣脆”的爆栗子。
“别废话了,主子的事情也是你能够议论的?别忘了三少爷的脾气,当心你的小脑袋,三少爷可不像三奶奶那么心软。”
问青这么一说,问蓝才不甘不愿闭上嘴,随着姐姐去了旁边的小帐篷休息。
贺三郎脚步僵在原地,他五感灵敏,站在帐篷里,又是这样静谧的深夜,他都能听到屏风后床上楚琏呼吸的平缓声音。
他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确定楚琏是睡着的。
随后他解下自己身上潮湿了的披风,随意搭在旁边一把椅子的椅背上。
然后他轻声绕过屏风来到床榻边。
床榻旁边点了一盏昏暗的六角灯笼,就挂在床头不远处的灯架上。
借着这微弱的灯光,贺常棣能看清楚琏的睡容。
她穿了一身绣着富贵团花的藕荷色寝衣,侧身蜷缩着,两只小手放在胸前,柔顺的秀发铺满了枕头,有两缕落下盖在脸颊上。
她皮肤白皙如瓷,应该是很好看的颜色,但此时被灯光一照,却透出一股苍白来。
粉润的嘴唇微微抿着,弯弯翘翘的浓密睫毛上却氤氲着一层水雾,上面还挂着点点晶莹。
贺常棣顿时心口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块硕大的石头,坠的他难受的厉害。
他伸手想要触碰楚琏精致的面容,但是那张小脸上黛眉抖动,小脑袋摇晃了两下,随即又有眼泪滑了下来。
楚琏这样的情况,显然是在做噩梦。
贺三郎伸出去的手像是被什么蛰了一样,抖了抖,又收了回来。
想到她白天被萧博简救下,又被他揽在怀里,他额角青筋就直跳,忍不住心中的嫉妒和怒火,恨不得将萧博简碎尸万段。而后楚琏又巧笑倩兮的对着萧博简微笑和道谢,他更是不能忍。
他明知道今日这件事并不是楚琏的错,楚琏向着萧博简道谢也是应该的,但是他完全控制不住心中的妒火。
等到他渐渐冷静下来,才变得越发的惶恐,惶恐自己对楚琏可怕的占有欲。
他竟然不能看到她与任何男人站在一起,甚至是正常的交流……
她只能是他的,不管是笑也好哭也好,都只能对着他!
想到这里,贺常棣一手盖住疲惫的面庞,他用力揉了揉。
贺常棣也不知道在楚琏床边就这样站了多久,等到楚琏再次醒来,仍然是没有见到他。
睁眼后,楚琏下意识环顾了一下营帐,触眼所及还是没有那个她想了一天一夜的身影。
这次问蓝进来的时候,楚琏没有再忍耐,她道:“贺常棣回来了吗?”
问蓝小心看了楚琏一眼,点点头,“回三奶奶,三少爷是做日半夜回来的,今早他一早就被叫了出去,圣上今日要去打猎,几乎跟来的官员都去了。”
楚琏平日里睡觉虽然死,但做晚她睡的并不熟,如果有人睡到身边,她一定会有感觉的,而且早上起来,身边的被褥很平整,东西也都没动过,不像是有人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