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立于显阳殿中,着皇后袆衣戴十二钿黄金步摇,八雀九华,该是何等的凤仪。
“你很紧张?”
王乐瑶似乎被他戳中了心事,双手猛地在袖中收紧。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萧衍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抬手将她发髻间一枚快掉出来的珠花重新插好。她应该来得有些匆忙,否则那般精致的人,怎会仪容不正。虽说萧衍是个大老粗,不懂女子的衣饰搭配,但莫名觉得她适合佩玉,温润通透,很衬她的气质和肤色。
王乐瑶只觉得一道高大的影子笼罩着自己,男人粗重的呼吸也近在咫尺。这个动作过分亲密,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碰到身后的香炉,差点要摔倒。
人心虚的时候,总是会不停地出错。
萧衍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腰带,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王乐瑶听到“嘶”的一声,自己的腰带竟然顺着他的力道生生被撕开,成了碎布。
空气凝固了片刻。
她急忙背过身去,重新把腰带系好。其实萧衍不拉这一下,她最多踉跄两步,不至于摔跤。如今这样衣裳不整的,出去反而说不清了。
萧衍没注意控制自己的力道,只想拉住她。怎知她的腰带如此脆弱,根本承受不住他的力量。
第12章 这大概就是红颜祸水。
王乐瑶叹了口气,这人当真是粗鲁。第一次见面,就拿老虎吓她。第二次见面,将她扛在肩上,第三次算客气了,这第四次,竟然直接扯坏了她的腰带。
大概他们八字不合。
八字不合还总能遇上,真是孽缘。
萧衍望着女子窈窕的背影。
那腰肢细若柳条,身体的曲线有种玲珑起伏的美感,就像烧出来的瓷器,每一寸都是被精细打磨过的。以前在他眼中,男人和女人没什么分别,可如今细细看来,还是有分别的。
女子纤细,柔弱,仿佛天生是为了依附男人而生。
萧衍越想越觉得喉咙干燥冒火,灌下一大碗水。
王乐瑶面露难色,“这腰带不能用了,需再去买一条。”
其实这身衣裳她都不会要了,但想到萧衍不喜欢浪费,还是决定装装样子。
“朕陪你去。”萧衍很自然地说。
此话正中她的下怀,可她还是露出为难的样子,“不敢劳烦陛下。正值春市,人多眼杂,小女自己去就好。”
正是因为外面鱼龙混杂,才不能让她自己去。顶着这么一张脸,招摇过市,得被多少人惦记。
萧衍板着脸,“朕跟着,不会给你惹麻烦就是。”
王乐瑶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她用宽大的袖子挡在腰侧,暂时也看不出来。
大概是洛阳馆里没有热闹可看了,人群散得很快。
他们走到大门外,道路已经疏通,两辆牛车都在等着。王家的车华丽,但车厢狭小,萧衍的车宽大,但是很朴素。
萧衍对王乐瑶说:“你带路。”
王乐瑶松了口气,幸好皇帝没有提出要共乘一车这种话。
锦衣阁她肯定不会去的,遇到旧相识,或者有人把皇帝认出来,明天就要满城风雨了。
她让牛车走走停停,装作认真地挑选店铺,其实心思全不在这上面。萧衍耐着性子跟着,当真以为他这一国之君很空闲么?那么多家铺子都过去了,也看不出她为何不选,只能由着她。直到前面的牛车转进里巷,那里的铺子位置不大好,但铺面挺大,还有很多货品陈列。
掌柜是个成熟风韵的女子,十分殷勤地在街边招徕客人。
其实王乐瑶也是第一次来,她只想把萧衍带到离洛阳馆远一点的地方,也不计较东西如何。
她命人停车,扶着竹君下来。
竹君有一肚子的疑问,但也不敢多言。
萧衍下车,给左右做了手势,暗处的人便训练有素地四下散开。皇帝虽然微服出巡,但身边的明卫暗卫不会少于百人。毕竟很多人都对他的命感兴趣,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女掌柜看见一个面容十分姣好的娘子走进来,衣着华丽,眼睛一亮,又见她身后跟着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衣着普通,还戴着护腕,像是军中之人。
这掌柜迎来送往,还是有几分眼力的,没把堂堂帝王看成是一个护院。她听说将军都很喜欢娶这种柔软纤细,知书达理的女子,很自然地把他们想成是一对夫妻,对萧衍说:“这位郎君一看就是个会疼娘子的,把娘子养得多水灵滋润。”
王乐瑶脸微红,“这是家兄。”
掌柜尴尬地笑了笑,“两位长的还真是不像呢。”
“非一母所生。”萧衍冷冰冰地把这个“兄长”给认下了。她一门心思避嫌,大概是因为那桩婚约。
若不是在永安寺看到她写的木牌,上面有句话是“若能遇所爱之人,此生圆满”,他会以为,她很满意那门婚事。
“我想买一条腰带,配这身衣裳的。”王乐瑶直言。
女掌柜这才注意到她的腰带不成样子了,兴许是出来游玩,在哪里勾破了,心领神会道:“有有有,都是上等好货,娘子里面请。”
王乐瑶去试腰带的空隙,萧衍在铺子里随意逛了逛。
守在门外的暗卫就看到他们的君王,仿佛真的陪娘子逛市集的夫君,竟然在研究那些女人的物件。有种岁月静好,现世无忧的感觉。
再跟以前他驰骋沙场,指挥千军的场景放在脑海中做比较,会觉得很不可思议,犹如霸王卸甲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