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点头:嗯
大年三十,哪儿有不回自个儿家休息的?无名话音刚落,脑海中便立刻回想起什么。
前些日子南月生病时说,南府不是她的家。
无名在的地方,才是家。
可那时南月毕竟病得昏沉,说出的话能当真吗?
无名无奈地笑了笑。
可下一刻,南月再次倔强地摇摇头:不、不回南家不回!
居然还耍起赖来了。
无名的笑容变得宠溺起来,她戳戳南月的梨涡,轻声道:好,不回南家,那我先送你回我的房间休息,好不好?
南月抬头在她颈边蹭蹭,乖巧道:好。
无名再回到院中时,唐池雨已经回府去了,火锅仍然冒着泡,煮得愈加香浓,院中仍然弥漫着令人沉醉的酒香。
无名坐过去,才给自己灌一口酒,便听见大师父关怀的声音:
小无名,今日父皇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无名仰头喝酒,冷淡道,他想把我嫁到楼兰去,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
无名话还没说完,大师父便紧紧皱起眉头,一拳在桌上拍出轰的一声巨响。
大师父一向和蔼的眼中一片冰凉,被酒气熏得通红的脸颊更红了几分,一字一字咬牙道:父皇他
父皇他想将唐池雨留在京中就罢了,竟然还想将无名远嫁楼兰!他既然担心边疆安宁,又为何连自己亲女儿的不愿意信任?为何连自己最疼爱的孙女都要利用?
唐正则脑海中一片混乱,像要炸开似的疼,就连眼白处也浮起血丝。
他沙哑道:明日我亲自进宫。
唐正则握紧拳头,青筋暴起。就算他不能阻止秦王将唐池雨留在京中,但至少无名一事他定不会答应!
无名叹口气,却又觉得心中微暖。她扔给大师父一杯酒,看他一饮而尽。两人沉默地坐着拼起了酒,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二师父狐狸眼微微眯起,眼中漾着古怪的笑。
楼兰二师父喃喃低语道。
与此同时,六皇子府。
唐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喝得烂醉,无力地跌倒在桌上。酒水被他洒得满地,他却仍然本能地想抓住酒杯,手指抽搐似的在桌上跳动。
终于握住酒盏,没拿稳,冰凉的酒水洒了他一脸。
哈,哈哈唐炙睁眼,眸中尽是癫狂的神色,父皇,父皇你竟然想将长宁嫁到楼兰去哈哈哈哈
唐炙一个翻身,摔倒在地毯上,像死物一般瘫在上边。
秋分你说,父皇他是不是看出我的长宁的感情,所以故意在我面前说出那番话?故意要将她嫁到楼兰去?
没有回应。
秋分你说啊!唐炙声音尖利,拖得很长。
良久,房间里才传来一道沙哑难听的声音:回殿下,秋分不知。
哈哈唐炙又癫狂地笑了会儿,翻身坐起,眸中闪着恐怖的光,那秋分你说,我若是偷偷杀了父皇,自己坐上皇位,是不是就能、能让长宁嫁给我了?
又是一阵沉默。
唐炙捂着半边脸,笑得渗人。
空旷的房间中终于有了回答:殿下,此话你只能在我面前说就算是另外三人,也不可。
是啊,我知道,只有秋分你,你最忠诚与我了。唐炙轻声道。
他踉跄地站起身,晃晃悠悠走了几步,又饮一壶酒:不过呢,我也知道,这种话说说就是,当不得真。我怎么可能对最疼我的父皇下手呢?你说对不对,秋分?
没有回音。
唐炙便自言自语道:是啊父皇最疼我了,我若是要娶长宁,他不会不同意的。我明日就去见长宁。我那么好,长宁他怎么会不喜欢我呢?她定会喜欢我的。年节一过,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就向父皇说去,哈哈哈哈哈
我绝不能让长宁嫁人,她只能嫁给我,只能死在我手上
唐炙越说越是激动,在房间中癫狂地自言自语许久,最终晕倒在案桌旁。
一个黑影闪过,唐炙背上多了件厚实的狐裘大衣。
秋分趴在房梁上,看着自家殿下柔美的睡颜,压抑的眸光不断闪烁。
长宁
他沙哑难听的声音拖得很长。
深夜。
鸿胪寺,一个鬼魅的身影沿着墙壁一闪而过,直抵楼兰使臣的房间。
他身形灵巧,无声地翻窗而入,拉开黑色兜帽对着房间中魁梧的楼兰使臣嫣然一笑。
兜帽下的那张脸,正是二师父宇文天明。
这位姑娘楼兰使臣呆滞地眨眨眼,下一刻,脸上就被一片惊诧所取代。他毫无征兆地猛地双膝跪地,震惊道:殿下,您怎会在长京!
起来吧。宇文天明妖娆地拍拍手,用楼兰话道,长京的气候不错,人也不错,我就多在这边住了几年。
您在外游历多年,没想到竟能在这儿遇见您,我实在太激动了使臣站起身,两只手忍不住地颤抖,殿下,不知您何时回京,王的身体
宇文天明眼睛虚起,眸光暗了下去。
使臣深知自家王子脾气古怪,否则也不会在外多年不回去一次,只偶尔报个信。于是使臣识趣地换了个话题:殿下,您此次前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儿?
宇文天明轻笑着问:你可知道长宁郡主?
楼兰的这位使臣几乎每年年节,都会穿过广袤沙漠,到长京城中住上一段时间,自然听过长宁郡主的名头。
他恭敬点头道:今天中午还在迎春宴上看见过。那位胡人小姑娘和殿下您长得有几分像。
宇文天明挑眉,笑道:当然像了,她可是我的崽。
楼兰使臣瞬间瞪大了眼儿,湛蓝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