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精打细算地帮秀瑶设计,做一套这个耳坠子,那个钗簪的,秀瑶道:“反正是送人,只要款式别重复就好。”
她看那掌柜的那么心疼地看着被她弄坏的那几颗珠子,竟然生出几分内疚感来,立刻道:“掌柜的,这几颗破了的就送给你,你看看物尽其用吧。”
那掌柜的立刻两眼放光,连声道谢,手工费都说少要点,秀瑶说不用,又道:“既然掌柜的这么喜欢,做完了我预定的首饰,若是还有多的,就帮我串几套手链和项链,剩下的就送给掌柜的。”
掌柜的顿时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送,送,送给我?”
秀瑶点点头,“嗯,反正就是些玻璃珠子,也不能吃喝,多了也没意思了,送给掌柜的玩好了。”
掌柜的立刻不要手工费了,还要将那些搭配的金银配件都送,一副对待大主顾的态度,“四姑娘,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来咱家铺子,只要姑娘说出来的,保管能做出来。”
秀瑶笑了笑,“就是看贵铺是大字号,在济南府都有铺子,所以才来的呢。”
毕竟是送人的东西,要是随便一家小铺子做的,款式不够好,人家会嫌土气的。
她盘算着,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又不用干活,走路都肩部动身不摇的,就算插着玻璃钗也不会掉下来摔碎的,自然和乡下的女孩子不同。乡下女孩子还是戴戴金属的就好,有质感,而且结实耐摔,不必为自己呼呼啦啦摔坏了珍贵的簪子而肉疼。
等过了些日子,首饰铺子的王掌柜亲自来送样品的时候就委婉的表达了想和秀瑶家合开首饰铺子的意思。
秀瑶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反正自家女孩子也多,哪怕是为了自用,合作也不错,起码以后不用花钱买。
有些首饰的价值,远远超出了所用金银的价值,她时常觉得不划算,可若是合开了铺子,自己只提供玻璃,别的不管,那倒是好路子。
她立刻就答应了,和王掌柜商量了合作的方式,分红的方式,鉴于她只提供玻璃不负责制作和销售,所以分成三七,她三王掌柜七,然后每年要一些份例的首饰给自己家姐妹。
不过,每年提供的玻璃也是有限的,毕竟不可能无限地出货,只要不低于他们最初定下的数量就好。
王掌柜自然痛快答应。
有了这批新款式的货,他就可以把铺子做大作响,济南都要来拿货呢!
得了秀瑶的许诺,签订了文契,王掌柜自然更加有劲头,务必要做得尽善尽美才行。
而秀瑶订做这批首饰,有一个原因是想给冯浩然送礼。
柳氏那次跟她说起来,二奶奶正在给冯浩然说亲呢,说可能定下的是顾家的小姐,另外冯玉兰也大了,也在说亲,还有其他和秦家有了来往的一些人家,例如:周家、高家、王家、李家等,这些本县和邻县的大户,也都要互相馈赠节礼。
除了自己家的特产以外,给他们小姐和太太们送上别致的钗环,估计也能获得她们的好感。
七月初七,七夕节,女孩子们拜七姐神,互相展示好针线,馈送礼物。
柳氏就帮秀瑶收拾了一些礼品,另外用精美的小匣子装了几支玻璃簪子和钗,让秦产陪着秀瑶去冯家送礼。
两家如今来往密切,年前互送了年礼,年后也互相拜了年,非常亲近的关系。
秀瑶和秦产来冯家,也不是一次两次,算是轻车熟路了,每次都是冯玉兰和冯浩然负责接待的。
这一次冯浩然出门去没在家,冯玉兰说是跟着父亲去了济南府,要过几天回来。
秀瑶就寻思可能是去顾家相亲什么的,她就给冯玉兰看那些首饰。
冯玉兰看得目不转睛的,不是说玻璃贵重就是好,而是那造型还有纹饰,以及那晶莹剔透的感觉,让冯玉兰一眼就爱上了。
“秀瑶妹妹,你真是了不起,我不得不承认,你就是比我们厉害。”现在说这句话,和从前的互相印证,果然娘是厉害的,就能看出来秀瑶不简单。
也亏得娘坚持,两家一直交好,其实——秀瑶做自己的嫂子,也没什么不好吧。
冯玉兰心下一跳。
其实秀瑶和哥哥也挺般配的,一个玉树临风,一个秀美可爱,一个温和爽朗,一个聪慧文秀。
想着哥哥,她不禁又想起了顾宁,叹了口气,不过别说秀瑶了,就算自己和顾宁也是不般配的,不仅仅是门第,还有很多原因。
原本她还吃醋,觉得顾宁是为了秀瑶拒绝自己,可现在再看,顾宁选择去江南负责河道,也没有选择秦秀瑶,到底说他是君子磊落,还是说他们没有缘分呢?
当时顾宁跟她说的话还言犹在耳,“秦姑娘是好姑娘,玉兰妹妹也不差。我是喜欢秀瑶妹妹,可那种喜欢更多的是欣赏,而不想将她据为己有,让她沾染了顾家的那些东西。宁愿她白玉无瑕,逍遥自在。”
她又觉得不对,世人不是都喜欢欣赏的时候就想着据为己有吗?
就好像这些首饰,哪一样都好,她看得爱不释手,就想都据为己有。
或许,这就是她和顾宁不同路的原因吧,顾宁宁愿不娶,也不愿意让家里摆布他,他说除非他能掌控自己,否则不会娶妻,不会让一个女人陷入顾家的泥淖,为他拖累受苦。
顾宁,是真君子!
冯玉兰心里酸酸的,眼里湿湿,握着那簪子的手就微微发抖,不经意的两滴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跌碎在玻璃珠上。
秀瑶看得吓了一跳,自己没做错什么吧,冯玉兰怎么哭了?
冯玉兰脸颊一红,忙擦了眼泪,笑道:“这玻璃太好看了,我,我欢喜得忍不住哭了,妹妹见笑了。”
她又请秦产和秀瑶喝茶。
秦产坐在屏风外面,听着她甜美温柔的声音,不禁有些怔忡,随即又垂下头,慢慢地啜着清甜的茶水。
秀瑶留下在冯家和冯玉兰玩了一天,然后告辞回去。
谁知道她才回家两天,正和齐风商量事情呢,冯浩然就来了。
冯浩然显然是急匆匆前来的,衣裳都被汗水湿透了,乌黑的鬓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雪白的脸颊上,一双眼睛更是带着血丝,却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他那声欢喜至极的秀瑶妹妹在看到她和齐风正头对着头指着一副舆图说得眉飞色舞的时候一下子卡在喉咙里,脸上的兴奋之色也如潮水一样哗啦褪去。
她和自己从来没有那么亲昵过,每次都是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分寸把握得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