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冕下,我们也是不得已。”
“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撤离中庭,将这里的纷争留给地上那些种族处理?”
“我们的心中对您也是十分尊敬,只是陛下的命令也不得不遵守。”
“只是一个通道而已,这么多年来,哪怕天界和地狱偶尔休战,各种种族之间不也会发生惨烈的战斗吗?”
……
“轰——”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破空风声,对面地狱诸神说到一半的话都被打断了。
那是一道纯粹而又锋利的剑光,几乎势不可挡,只是一剑,就彻底使没有来得及防御的疫病之神化身陨落。
身披黑色斗篷、十指指甲纯黑的青年男子从天空跌落,又在还没有来得及落在大地上时,就被燃烧成了火炬。
疫病之神甚至连发出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透明的、又缠绕着丝丝金银色流光的火焰在虚空之中升起,将青年男子的整个身体包裹,等到再次消散之后就只剩下一地轻飘飘的黑色烟雾。
这是疫病之神这个化身被焚烧之后留在世界上的最后痕迹,这个化身包含的力量、神念分身、记忆还有其他的一切彻底消失虚无,再也无法回归到地狱的本体身上。
损失的这样大,还在地狱的疫病之神这一瞬间一定已经受到了重创,也许正在惨叫不止也说不定。
但剩下的地狱诸神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么多了,他们正纷纷避退着剩余的火焰。
这些看上去美好灿烂的如同夜中烟火的火焰在焚烧完疫病之神以后,并没有停留下毁灭的脚步,而是像真正
的烟火一样,向四面八方翻卷而去,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了自己的威力之下。
“哪怕是莫罗加亲自到来,我也不会有任何妥协。”
“诸神与中庭生活的各种种族,在本质上,其实并没有多少差别。”
“既然你们选择了在精灵位面打开的地狱通道,那么,就永远留在这里好了。”安格斯平淡的说道。
漫天火光照耀与黎明的金色晨光当中。地狱诸神抬头向俊美的银发青年看去,脸上终于又一次流露出了惊恐。
他们知道,众光之主是在认真说这些话。
祂是真的想要将他们这些化身全部杀死在这里,然后关闭通道,根本不在乎他们是否同为神祇。
……
阿芙拉走走停停、间断停在路边休息着,一路走进了大片广袤田野中。
她眼睛里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开始有些辨别不清远方的道路,就连金色的晨光也变得刺眼无比。
脑海深处,一片空白的虚无和剧烈疼痛反复交错更换,意志努力的想要集中,却开始被本能拉扯着,想要陷入深沉甜美的黑暗。
但是她不能。
阿芙拉咬破舌尖,让血腥味充满了口腔。
这里似乎是罗斯洛丽安郊外一片半人高的麦田,被精灵精心改良过后的小麦颗粒饱满,因为还没有到丰收的季节,所以还是绿油油的色泽,只是因为一夜暴雨和天上神明交战,现在这里大片的小麦都已经毁的差不多了。
半人高的小麦就像是被践踏过一样,七扭八歪的倒在了泥土地里的水泊中,还有被烧焦到只剩下了黑色炭化麦穗的大片田野,毁坏掉了彻底不能食用,就像是刻在大地上的一道深重伤口。
焦黑的气味鼻尖缭绕了很久,阿芙拉才看向地面上那些黑色麦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里就是之前她在和尼德霍格交战时,被黑龙龙火波及的那一片麦田。
走了这么远,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就算真的不小心将魔物放了出来,附近也
早就没有还活着的平民了。
阿芙拉垂落眼睛,黑色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抬手将凌乱的黑发挽至耳后,最后看了一眼天边金色晨光,紧接着打开了传送门。
就在阿芙拉刚打算走进去的一瞬间,身体突然狠狠颤抖着,单膝跪了下来。
如果将身体比喻成一座房子,那么灵魂就是居住在其中的主人。
而现在,忽然间,属于她的房子被鸠占鹊巢了。
精神世界的最深处,咆哮的力量一瞬间翻滚而出,像藤蔓一样蔓延生长!
这种力量的纯粹黑暗和死寂,如同掠夺所有生命归于死亡领域,仅仅是感知到都会绝望,充满了不可想象的恐怖。
“啊……”
阿芙拉咬破了自己的唇角,又扬起脖颈,跪在泥土上,极力压抑着自己,却依旧忍不住在灵魂受到碾压时,自唇齿间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惨叫声。
她说不出自己现在的感觉。
身体的深处,黑暗死亡的力量像是流水一般蔓延过四肢百骸,寒冷刺骨到了极点。
紧接着,这个姗姗来迟的降临意志终于投来漫不经心一瞥,看了看她脆弱的灵魂,然后轻描淡写的、将她的灵魂压制在了精神领域最深处。
一瞬间,阿芙拉只感觉就像是被狠狠抛入无尽深渊,失去了视觉触觉嗅觉味觉触觉一切感觉和所有对于身体的控制权,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黑暗虚无。
其实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她曾经也经历过一次。
那是在熔岩密布的地下神殿当中,曙光女神的神魂降临在她身体的上的那一瞬间,她也曾经有过如此痛苦的、灵魂像是被碾碎一样的感觉。
一片黑暗的虚无当中,阿芙拉忽然明白了一件心中疑惑很久的事。
——为什么当初死亡之神命令她来到精灵位面,却什么都不需要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