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漫走在这静旷的宫墙下,心,是煎熬的,
他明知冬灰出事了,
却不能立即做出反应,
这道深高的宫墙,树立着规矩,树立着各路不明的眼与深心,关漫只能熬着焦急,按着“它的步骤”来,
脚步还不能太急,
面容更不能露半分端倪,
一层层将他的“求见”递进去……关漫知道,他现下做的,全是给外人看的。他的父亲,元首,不会心中没有数,他一早儿就“提轴来见”真是会为画儿吗!
生在帝王家,关漫也明白,不能怪他的父亲生性多疑,
很有可能,
他这一早儿就杵这儿,他的父亲会从另一个角度解读:知道你们一个个在这宫里藏着不少眼,今儿,算不遮掩了啊……
但是,关漫真顾不上这些了,
他已经“也很守规矩”地“按部就班”来“达成所愿”,父亲就算再疑他,关漫别无所求,我就想知道冬灰是否平安!!
当里面传出话儿叫他进去,你知道关漫这颗心有多酸楚,主要是太艰难了,太煎熬了……
还是上次那间暖阁,
这是离元首卧室最近处的一间暖阁,中间隔着一个花厅,就是元首的休憩处。
“紫龙朝天”屏风后,章程礼接住了他,“七帅,来了。”却,稍加拦了拦。并未叫他立即进去……
关漫是心惊的,
因为透过若隐若现的屏风中缝,
关漫看见……元首坐在榻边,抱着她,冬灰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地哭,一床被褥拖曳下地,一边包裹着她,也将他的父亲包进去一半……冬灰的哭声很娇气,透着小动物难过的呜咽,元首有时会托着她的后脑低头挨着她的耳朵边耳语几句,冬灰安静下,只好一会儿,渐渐又哭咽出来,嘴里念囔。模模糊糊,关漫这头完全听不清……
章程礼看他一眼,
微垂头,低声,“高烧今儿早上四点才退了些。还没退尽,人迷迷糊糊的,一晚上就没睡安稳多长时间,”更小声,“她把元首当她舅舅了。抱着不松手,元首陪了她一夜。”
关漫这才似恍过神来般,有礼应了声,“哦。”
又站了会儿,
关漫再是规矩地不往那边看了,
心,也越来越平静,
只要冬灰平安就好,旁的,已经不重要了……
其间。宗白华进去了一道,
像昨天一样喂了次药。
出来,有礼地朝关漫微一颔身,“七帅。”
关漫也敬而有礼地稍一颔身,“您辛苦了。”
等关漫进去时。
冬灰已经平躺在塌上,被褥盖着,却明显见手从一侧伸了出来捉着坐在榻边元首的衣袖一角,就是怕人走了一样……
冬灰是醒着么,可是眼眸迷迷蒙蒙。像要眯着儿了,但又强忍着逼着自己不睡,手捉衣袖捉得紧……
元首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到关漫身上,
“你现在回去准备一下,然后去她学校把她的课本看酌情带上几本。这一路去也不能光让她玩儿了,你也监督点她的学业,别光纵着她想怎样就怎样。这两日,你就住这儿吧,大后儿,你带她先去潘普洛纳。”
“是。”
你看关漫答得稳重啊,
其实,
那心呀……关漫恨不得像个孩子跳起来!!
世人皆知,
三日后元首将离京启程开始“西欧四国访”,
这是要带上他和冬灰一同去的意思呀!哦不。是要带着冬灰同往,他,他不过是……不对,是面儿上他得带个儿子身边同访……不对不对,哎,管他是为什么,关漫现在一心就是欢悦着,他管不了元首此“年后第一访”带谁去背后的意义何在,也管不了此访对当前“与和本僵持”的局面又有何深意,他只知道。如今咱这儿严寒酷九,西牙王国那边却正是初夏怡人,享誉世界的一年一度奔牛节也开祝在即!……冬灰啊,你可得快点好好起来,潘普洛纳,正是奔牛节的“圣城主祝场”,元首这是摆明想带你去身临其境体会一把这闻名世界的“激烈疯狂大追逐”……
关漫克制着,没有再看榻上冬灰一眼,遵命准备去了。
连章程礼都佩服他的稳与守矩,
这位七爷才真正是“沉得住气”。处变不惊!
在章程礼看来,关漫这才叫“极聪明”,
他对冬灰,毋庸置疑,专注得绝不比老三老八少,甚至,更甚,
但是,他“分寸感”拿捏得多好啊,
既没老三的傲霸。也没老八的冲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