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料得不错的话,城外有一批人埋伏,你多叫上些人,备上弓箭,一个不留。”福繁伤势重,不会去京郊大营,除非有他不得不去的理由,谭慎衍首先想到的就是福繁知道城外有人埋伏,且人手众多,他回来的话一定会没命,而他查出来的消息就随他的死沉寂了,他问一侧的福昌道,“来送信的人是谁?”
福昌想了想,“看穿着是大营里的将士。”
谭慎衍拧眉,大步离开,“立即出城,墨之遇到埋伏了。”
福昌神色一凛,陡然明白过来,福繁受了重伤,送消息的人不可能是生面孔,京郊大营有谭慎衍的人,福繁是清楚的,怎么会随随便便让人跑腿。
谭慎衍骑上马车,出动了府兵,漆黑的夜里,街道上急促的马蹄声响彻云霄,宵禁的时辰是子时,而这会儿子时不到,城门已经关了,谭慎衍勒住缰绳,命人开城门,守门的将士看谭慎衍来势汹汹,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绍将军呢?”监门将军是绍家的人,和绍兴有个点关系,谭慎衍特挑南门便是笃定背后之人设计好了,不会让他们轻易出城,来府里报信的是对方的人,只怕那些人早就在怀恩侯府门口等着,他和薛墨的关系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但不是无迹可寻,对方谋划多年,一定早就安排好了。
薛墨因着他而死,六皇妃和他生了罅隙,间接挑拨他和六皇子的感情,环环相扣,幕后之人早就料到了。
士兵们瑟缩不已,支支吾吾道,“绍将军家里有事,暂时离开了。”
“开城门。”
是真的家中有事还是存心躲着,谭慎衍稍后会慢慢追究,他眉目肃然,周身笼罩着肃杀之气,士兵们往后退了两步,为难道,“前一刻,太后娘娘不太好,说是中毒,皇后娘娘下令封城,说是不准把罪犯放跑……”
他的话还没说完,谭慎衍手起刀落,对方的人头已经落地,谭慎衍森然道,“再说一遍,不想死的开门。”
绍门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畏畏缩缩的从后边走了出来,硬着头皮道,“违抗皇后娘娘的指令,所有人都得死,太后有个三长两短,抓不到犯人……”
“不开门你现在就得死,真以为绍兴能保住你?”谭慎衍就知道其中有猫腻,绍门不在城门这,被御史台弹劾,可不只是渎职之罪这么简单。
绍兴战战巍巍吩咐开城门,谭慎衍挥着马鞭,扬长而去,身后一群府兵紧随其后,声势庞大,不知情的还以为起战事了,其中一个士兵小心翼翼凑到绍门身边,害怕道,“绍将军,您看这事儿可怎么办,闹到皇后娘娘跟前,以为我们把下毒害太后的人放跑了,如何是好啊。”
绍兴瞅了眼地上的尸体,浑身发寒,踢了对方一脚,没个好气道,“没用的家伙,连个世子都拦不住,怎么办,还不赶紧把尸体收了。”
他收到命令关城门,事情传出来不是他的错,但心里杵谭慎衍,想了想,道,“你们守着,我先去找救兵,不想跟着一起掉脑袋,给我警醒些。”
他这个职位是靠着绍家得来的,如今只有身为内阁阁老的绍兴能保住他,他骑着马,身影很快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看谭慎衍的脸色该是发生了大事,他不聪明,但脑子还没愚笨到什么都不懂,前一刻宫里出来消息说封城门,下一刻谭慎衍就浩浩荡荡领着府兵出城。
绍门惶惶不安的去绍府找绍兴拿主意,在门房遭受诸多刁难不必提,另一边,出了城门,沿着官道走了一公里左右,打斗的声音极为明显,谭慎衍吩咐亮火把,黑压压的山头,忽然亮起了光,谭慎衍看薛墨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杀红了眼,谭慎衍厉声道,“备弓箭,射……”
他的声音振聋发聩,薛墨抬起头来,支撑到现在他已精疲力竭,身上备的□□全部用完了,他冲谭慎衍挥手,气若游丝道,“你再不来,我怕真没命了。”
听到消息说福繁受伤让他去京郊大营,他心知不好,身边只带了两个小厮,出了城门才知遇到埋伏,好在他身边的小厮机灵,身上带了烟花,引来一批人,那些人是谭慎衍宅子的,但寡不敌众,对方有备而来,且目标是他,他将平日防身备的□□全撒了,对方前仆后继,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谭慎衍带的人多,很快就扭转了局势,谭慎衍跑过去扶着薛墨,他身上有多处上,手刚碰着他手臂,入手尽是滑腻的感觉,薛墨靠在他身上,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如此好了,我的恶那些收藏,估计真的要给你女儿了……”
“别瞎说,樱娘怀的是儿子,你的那些还是自己留着。”
“我……”薛墨想骂人,但他动了动唇,说不出一个字,身子一歪,陷入了黑暗之中。
今日朝堂动荡就有人坐不住了,谭慎衍眉目间杀气毕露,厉声道,“一个不留。”
上辈子他落入算计,听了福荣的话他便多留了个心眼,可能是有了孩子的缘故,他不容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冷静下来,快速将内里的关系捋清楚了,对方布局,是冲着薛墨和他来的,先让城门士兵拖住他,等杀了薛墨,他出城门再把他也解决了,一石二鸟,不得不说,幕后之人心思深沉,不管哪一处环节失败,都不会影响整个局,先攻击城郊的宅子,是怕他搬救兵,宅子的人是老国公训练出来的,对方连这个都知道,他不得不说好算计。
真是好。
他用力的抱着薛墨,盯着倒下的尸首,墨色沉沉的眼眸下,如鹰阜的眸子嗜血的闪烁着,阴森恐怖。
朦朦胧胧夜色中,下起了绵绵细雨,火把的烛火随风摇曳,细细绵绵的雨,如冬日的雾,悄无声息,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对方的人全死了,罗定正和福昌挨个挨个检查尸体,以免有漏网之鱼,薛墨躺在谭慎衍怀里,久久闭上了眼,不知过了多久,火把的火灭了,整个山头,又陷入了黑暗。
第106章背后之人
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如浓雾般的雨仍不见停,湿哒哒的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没了,徒留一地的鲜血,以及经久不散的血腥味。
城郊的一处宅子,罗定穿着一身血染过的衣衫,靠在走廊的石柱下休息,昨晚一个活口没留,不知背后谁的人在捣乱,福昌坐在地上,背靠着红木雕花大门,仰头和罗定说话,“可派人回府里送信了?世子夫人会担心。”
薛庆平在屋里为薛墨和福繁诊治,一晚没动静,而谭慎衍也在里边,没有任何指示,福昌他们不敢打扰,吃了这么大的亏,就这么过去了?
“派人回去说了,福繁的身子怎么样了?”昨晚的事儿都因福繁而起,薛墨有个三长两短,福繁死不足惜,但他看着福繁长大,多少有些感情,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福昌摇头,回眸瞅了眼紧闭的窗户,叹气道,“估计没醒,不知他到底遇着什么事情了,罗叔不是接应他去了吗?怎么伤得如此严重。”
罗定皱了皱眉,罗平一直和他们保持书信往来,信从十日前就断了,他们知道中间发生了事儿,可山高水长,他们鞭长莫及,想到罗平可能遇险,罗定心下烦躁,烦躁后又升起少许着兴奋,许多年,不曾遇到像今日这样的事情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英雄总有了用武之地,想不兴奋都难。
“不管什么事情,铁定是大事,你守着,我去周围转转,看看那些人昨日可有留下蛛丝马迹。”但凡人来过,都会留下足迹,罗定想,说不准能发现什么秘密,他搓着手,如鹰阜的目光四下逡巡着,高大的背影消失于淅淅沥沥的雨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门吱呀声从里打开了,福昌身子一颤,立即站了起来,薛庆平提着药箱,侧身和谭慎衍说话,“太后年纪大了,病情反反复复,从没听说过中毒,昨晚的事儿乃早有预谋,你小心些,小墨的身子不宜抬动,暂时在这边养着,过两日我再来看他。”
谭慎衍还穿着昨晚的衣衫,被雨淋湿的衣衫已经干了,谭慎衍倾着身子,阴沉的脸上有了些许缓和之色,“薛叔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墨之的。”
“你忙你的事儿,待会让福昌去药铺找掌柜的开些药,不管来多少人,保证他们有去无回。”薛庆平抬眉扫了眼床榻上昏睡过去的薛墨,脸上的疲惫转为担忧,“他伤得重,我让红绫过来服侍。”
女子做事心思细腻,男子无论如何都比不上。
“成。”谭慎衍送薛庆平离开,薛庆平说起早先的事情,他不知薛府有奸细,如果不是谭慎衍反应快,还抓不到人,“那人怎么样了?”
“处理了,薛叔可有什么疑虑?”起初他听福昌说找薛庆平身边的大夫给木石灌了猛药他就心里存着疑惑,那种药是薛庆平研究出来的,寻常大夫如何会将那种药带在身边,抽丝剥茧,果真发现了猫腻,那位大夫和太医院的副院正有关,太医院素来不参与朝堂之事,木石是承恩侯身边的人,却是别人安插在承恩侯身边的。
他和皇上商量留住承恩侯府,除了利用承恩侯府借机给几位皇子封王赏赐封地外,再者就是查探幕后真凶,此时福繁昏迷着,等福繁一醒,背后之人就无处遁形了。
现出真身,对付就容易多了。
薛庆平让谭慎衍不必相送,想到昨晚的事儿,谭慎衍心有余悸,薛墨自幼跟着他练武,遇到坏人尚且能应付一二,可薛庆平手无缚鸡之力,一人回去他不放心,犹豫片刻,谭慎衍吩咐人备马车,坚持送薛庆平回程,另外,他还有事做。
背后之人步步为营,不知路上有没有埋伏,小心为上,他与薛庆平一道是对的。
雨势不大不小,经过那片山头时,鼻尖又蔓延起浓浓的血腥味,谭慎衍问了薛怡在宫里的情况,朝堂为官的多是人精,细想,怕就猜到六皇子也要参与夺嫡之争了,几位皇子,谁也不比谁尊贵,那个位子,能者居之。
“她自己能应付,你别分心,倒是你媳妇,她怀着身子,多安排些人手,上回闯青山院的人可抓到了?”薛庆平总觉得那件事和现在的事情不是同一人的手笔,青天白日就敢命人闯层层防守的青山院,方式直接,不计后果,和昨晚暗杀的手笔截然不同,明显是两拨人,真要是两拨人,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