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凛的大半个身子都被他带着往下拉,那只紧拽栏杆的手也开始颤抖。
陈之华此时亦上前来,饶有兴致地往下看。
眼前绝望至极的景致却似乎取悦了他,抚掌大笑。
可惜笑容并不及眼底。
“梁振,”他看向身旁人,“你现在是连最基本的警觉能力都没有了吗?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把老鼠放进来。”
“……”
“我不会给你犯第三次错误的机会,你知道的。”
男人的眼神一颤。
旁边的迟雪意识到不对,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手脚并用,一把抓住了梁振的腿。
她不让他下去杀解凛。
然而解凛此刻的处境又哪里还需要别人来“解决”呢?
他已然自顾不暇。
汗水如泉涌,他的手指也因为鲜血和汗水而变得滑腻,几乎握不住迟大宇的手。
不平衡的重力已经几乎要把他撕成两半。
脑子里的那根筋一直在抽痛——他知道自己已经快到极限。
迟大宇很明显也感受到了这一点。
“小谢!”
是以才突然扬声道:“以后小雪就交给你了——叔叔把她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地——”
他的表情既像是要哭,也像是要笑。
解凛的眼前全是汗,视线模糊。
此刻低头看他——却分明的,看到一个父亲欲哭的脸。
他一怔。
记忆仿佛又回到许多年前的那个天台上。
他的父亲——那个早已在脑海深处遗忘了细节的男人,也是这样紧攥着栏杆不放,却在惊吓中失手坠落。
他拼了命地想要扑上前去救人。
但只差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点。
他们的手指相错,他眼睁睁看着父亲惊恐至极的表情,越来越远,最后定格在一片血泊中。
血……越来越多的血……
而他只记得那个怨毒而不甘的眼神。
仿佛在用最后的力气向这个世界诉说——诉说——
【阿凛!!!】
“小谢!”
【小心——】
“松手、你松开……”
小……心?
记忆拨开层层迷雾。
那一刻,坠下楼去的叶振宗,到底想要对扑上前来、徒然向自己伸出手的孩子说些什么呢?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以什么样的姿态离去?
记不清了。
但。
解凛突然紧咬牙关,发出痛苦的嘶声。
眼泪夺眶而出。
他……
但是他……
如一只迟来而温柔的手,拂开画像上久积的灰尘,从紧皱的眉,到惊恐的眼,满眼的泪,之后是鼻子、嘴唇、口型——
他在此生难与比的痛苦之中。
突然地,在老迟的脸上,看到了叶振宗的脸。
“别松手!!”
他突然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