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接着便又联络了那个新调来和他“接头”的警员。
女孩声音大,性格聒噪,名字却叫什么——季一恬?和甜并不沾边。
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始末,他一方面叮嘱对方和上级汇报、一定要加大北城区域内的搜捕;另一方面,也不忘警告,“不要告诉解凛这件事”。
“……哈?”
“我以前见过你。你当时和另一个小孩一起跟着解凛。”
“首先,我不是小孩……”
“无所谓。”
他今天一天折腾下来已十足心烦,当下直接打断她。
“总之,这是我配合你们警方做的让步,我有权要求你们为我保密。之前也是这么干的,换了你也不会有区别。”
“你你你……!”
“而且,据我所知,他现在也不是警察了吧?如果让他知道,等同于泄密,我会向你的上级举报你。”
“你这就是在公报私仇!”
季一恬,也就是昔日跟着解凛的“两护法”之一——大波浪,闻言彻底怒了:“你明知道头儿在满世界找人,竟然还故意不让他知道?你太过分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头儿那才是叶家真正的太子爷,你根本就是鸠占鹊巢,是——”
话匣子一打开,旁边的薯片仔拉都拉她不住。
眼见得再说下去,实习新人就要成为下岗女警。
“说够了没有?”
叶南生扶了扶眼镜,捏按鼻梁的动作渐缓,却再一次打断她:“说够了就照我说的去做。警民合作,事半功倍。”
“你——”
“而且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一直都有私心,我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太不要脸了。
也不想想自己钱哪来的。
简直太不要脸了!
大波浪怒发冲冠。
“何况我花了这么多钱,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私心?”
叶南生却话音淡淡。
“但我也有我的理由。”
“同样的事交给我来做,我可以心安理得,但你交给解凛,我敢担保,他绝对不会让你们这么操作。他这个人,眼里从小到大揉不得沙子。”
有的时候,适当的牺牲和忍耐,在成功面前是必要的。
他就是因为能忍,所以才有了今天,有了和对方拉锯的筹码。
但是你看解凛。
这五年,他忍过吗?
他难道不知道用这样的方式就可以吸引来围着腐肉转圈的蝇虫吗?
但他绝不让步,绝不低头,绝不“把灵魂出卖给魔鬼”——哪怕是假装出卖也不行,因为撒谎也不行。
“这样的人,”叶南生说,“你告诉他,到底是为了他好,还是让他去送死。”
“……”
“你应该也很清楚,他现在已经是半个废人了。”
而亦在这通电话的几乎同时。
“已经是半个废人”的解凛刚刚下了飞机。
这也是他时隔两年,又一次回到南方——为了回来陪老迟过个春节。
自从去年他过年只吃一碗阳春面的事不巧说漏嘴被发现,老迟整天都在念叨让他回来,说是起码一年得要有个休息的时候,不能跟个拉满的弓似的,天天都绷得死紧。
“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电话里的老迟语重心长:“叔叔也知道你的心,叔叔也担心小雪,但是……”
老父亲这几年眼窝子愈发的浅。
没说两句,电话那头就开始要抹眼泪。
“叔叔已经没了小雪,叔叔不想看你把自己的身体也搞垮了,如果小雪还在,一定也不愿意看到你一年到头都在外头奔波,一年到头都没个安生日子过。叔叔的心里跟火烧似的啊,过意不去——你知道,叔叔这几年的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没几年活头了……小解啊,你就当陪陪叔叔,也给自己放个假吧。你回来看看叔叔吧。”
解凛最听不了的就是他这么说话。
是以年底,终于还是买了回国的机票,结束了又一年的漂泊生活,重新踏上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