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又问:“那盒子呢?”
刚才在病房里,他没具体问老迟那到底是个装什么的盒子,就是怕刺激到老人家。不过从反应来看,估计也只有可能是迟雪的东西了——只要盒子能找到,一个小姑娘家,贼不贼的,他也懒得继续追究。
结果是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盒子、说是那姑娘一直抱着不撒手,”助理边说,脑袋已快钻进地缝里,“他们那几个做事的人心软,跟我说人可能是吓坏了,得找个东西抱着,不然就哭叫的,就让她抱着了。结果人一跑……跑了,就把盒子也给带走了。”
翻译过来说,也就是人和盒子一个都没捞着。
解凛默然片刻。
当下让原本来接他回望天苑的司机原路返回,把助理留下陪老迟,自己随即打车去了趟老街——
但说是老街。
如今其实也该叫“新区”了。
解凛已许久没有踏足这里,眼见得记忆中的破旧街区焕然一新,商贸大厦高耸入云,几座小型商城,如众星拱月般围着中心喷泉广场。周边穿行的人群,也多从过去那些不着调的社会青年,变成了西装革履往来匆匆的各色白领。
换了谁来看,似乎都实在很难将眼前的场景,和以前那满地碎石、残砖破瓦,晚上九点就家家闭户的街道联想到一起。
他过去住的那间公寓早早拆了,重建了一栋高层商品楼。
对面那块地则在年前被他拿下,因房子还没装修好,此时仍拿围栏撑着遮布、没有露出全貌。和旁边的高楼比起来倒显得寒碜——也不知道是怎么给贼看中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
紧接着在电话里向助理要来了那家面馆的地址。
面前的几间商城里,肉眼可见,这家小面馆所在的商城属规模最小那一类。
面馆亦开在租价较低的地下一层,店面不大,拢共不过四张桌子。
他装作客人和店主搭话。
一碗面下肚,果然打听到附近还有一扇逃生专用的侧门,推开便可直达商场后巷。
“要说那姑娘我还有印象呢。”
而店主也是个热心人。
听他说完来意,杵着下巴冥思苦想好半天。
最后又连说带比划地补充道:“看起来年纪不大,样子也还清秀吧。但可怜兮兮的……感觉神经也不太清醒哦。我瞧她鞋破了、头发也打结了,披头散发的像个乞丐似的,估计好几天都没洗过澡——差点还和我老婆报警说是不是被拐了呢。”
“后来带她来吃饭的人一直解释,我们才说算了,大家都是打工的,也不容易……话说你是来找她吗?家里人啊?”
解凛听他像是同情心泛滥,当然也不好直说自己其实是来抓贼。
只能含糊其辞说了句“算是吧”,便起身结账离开。
推开防火门,便见后巷亦有两条路:一条通居民楼,地砖略破且渗水;一条通大路,地势稍高些——想来没太受到前两天大雨的影响,虽没有地砖,但土已干透。
联想起店主说女生“鞋子也破”,他随即便往大路上走。
这么一穿过来,竟又横岔到了过去老区的酒吧街。
只不过如今酒吧少了,倒多了不少网红景点和美食店铺,眼下快到中午,更是香味一阵接着一阵。而他出来的这个街口,又正好是一家火锅串串店。
冬天生意好,就连临街的露天座位上,也坐着不少恩爱约会的小情侣。
他四下环顾一圈。
看屋顶,没有找到很明显的监控。
倒是有个正在和女伴吃饭的少年和他不巧四目相对。
不知为何,突然吓得一哆嗦。
“……?”
认识的人吗?
解凛在记忆库里短暂搜索了一番,没有找到相对应的人脸。
遂径直离开。
逐渐便走到了街道中心区域,开始推测可能的路线。
正沉思着。
“大、大哥!”
肩膀却突然被人轻轻一拍。
小屁孩来得仓促,行迹也过于鬼祟,他差点下意识给人一个过肩摔。
还好那人似乎早有准备,在他回身瞬间连连摆手,又指向自己的脸,“那个,你不认识我了吧?但我们以前见过的,在臭老……在,在七叔的那个诊所。我还被你揍过呢。”
被他揍过的人多了去了。
解凛还在给人对号入座,少年已自行啰啰嗦嗦解释起来:“我那时候还在读初中,就,不怎么学好,经常跟着大点的大哥什么的在附近惹事。那天还趁着停电去撬诊所的门了,结果七叔不在,就他女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