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这对兄妹竟然能在自己家出入自如,母亲也觉得韩烟霓只是个小丫头,没觉得她能搅出什么风浪,并不怎么理会,姜璃心里便有些不安,她吃着东西,简直是味同嚼蜡,不禁凝着眉想着该怎么做才能把韩烟霓弄出安王府。
对面的明惠见姜璃不言不语,只是垂首颦眉,捏着勺子在碟子里划着,很有些不合礼仪,可是即使如此,那垂下的侧脸却好看的紧,即使那动作不合礼仪,也只让人觉得又娇又柔,美得人心里火气直冒,想到先前项翊对着姜璃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就没办法忍得住心里的愤怒和恨意。
项翊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是她心心念念都是他,他对着姜璃眼神瞬间绽放的光彩,然后慢慢黯淡下去的样子怎么能瞒得过她?
从小都是这样,但凡是她的东西,她想要的东西,只要姜璃出现,就能还不费力的抢走,更可恨的是,还是所有人捧到姜璃面前,姜璃还要仰着脸表示不屑一顾的样子,她就是恨她那个样子,明明什么都不珍惜,但所有人却都捧着她,把好东西都往她面前送。
原本她才是安王的独生女儿,她才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个,凭什么?!
她心里恨意翻涌,放在桌下的手捏了捏前一阵偶然得到的药粉,鬼迷心窍的就倒了一些到袖子里。
她端了酒杯走到姜璃面前,扯了个笑容对姜璃温柔道:“三妹妹,往日我们姐妹在家常会为了小事闹些小别扭,可是等三妹妹嫁出去了,姐姐才发现没有妹妹在家,姐姐这心里也是空落落的,想念妹妹的紧。今日见到妹妹回来,姐姐心里也很是高兴,我敬妹妹这一杯酒,祝妹妹和妹夫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吧。”
她这一番话,直说得姜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看着明惠直愣愣的眼睛,觉得这人真是有毛病,但场面上还是得过得去,便也端起了杯子和她喝了一杯。
明惠和她喝完,并没有回自己的位置,而是去了项老王妃旁边,坐在了她身边陪她说话,虽说这样还是不合规矩,但是好歹宴席已经过去了一半,她此时过去凑趣,只说明她的孝心了。项老王妃果然拉着她,把她夸了又夸,道是个懂事知礼的好孩子。
第71章 各色方子
姜璃心里哼一声,拿起筷子正待夹个东西吃,压一压刚才不舒服的感觉,不想身边的酒杯却不知为何被打翻了,里面还剩下的酒便撒到了前面的菜碗里。
众人的目光看过来,下面侍立的小丫鬟忙上前来收拾,姜璃低头看桌布流下来的酒滴,愣了愣,她确定自己并没有碰到酒杯,下意识就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初兰,果见她对自己微微点了点头,心头微讪,明惠这还真是出息了。
众人都看着这边,姜璃镇定自若的站起身,先跟右首边的母亲安王妃低声说了两句,又跟项老王妃行了一礼,道是去后房收拾一下衣裳,便领着身后的溪沙初兰目不斜视的退了出去。
明惠看她桌上已被迅速清理,再看她离去的背影,狠狠的咬了咬牙,眼里都能喷出火来。
后房里,姜璃看着傅医师拿了药水和各色银针测试刚刚小丫鬟收拾下来的饭菜。
约莫过了半刻钟,傅医师对姜璃道:“这个是催发热性的毒物,让人热性急剧发作,生疮发脓,肌肤毁变,坏人容貌,但因为算不上正统的毒物,大夫一般也查不出来,只道是饮食失调或体质问题罢了。而且这种东西配合人的体质饮食使用,效果更是加倍。”
姜璃厌恶,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想想明惠常接触的那些人,心里就又是一咯噔,这个,不会是跟宫里有什么关系吧?可是又觉得是自己吓自己,皇姨母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暗算没经历过,就算这东西跟项皇后有什么关系,也很难算计到皇姨母的。这样一想,便安心了些,不过还是想着什么时候进宫去跟皇姨母说说话。
只是明惠来这么一下,倒是让姜璃灵光一闪,她问傅医师道:“那有没有什么药物让人吃了会出疹子,会让大夫误诊是出天花什么的?”
傅医师瞟了她一眼,也没答话,就从自己的药箱里摸了个指甲盖大小的小瓶子给她,简单介绍了药性和要注意的问题。
姜璃大喜,立即召了雨新,低声吩咐了她一番,让她去找人办。
韩烟霓身边多的是安王妃安插的人,她还有个教养嬷嬷在韩烟霓身边,想做点这种事情,不能太容易,不过是以前没想到这茬而已,看来还得多谢明惠提醒了她。
姜璃解决了一件心事,再次回到宴席上,整个人就恢复了些光彩,安王妃见状,心里这才放下心来,母女连心,先前女儿的低沉她如何感觉不出来,不过是不想在众人面前提罢了。
姜璃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抬头扫了一眼明惠,正好和明惠看过来的眼神对上,姜璃嘴角扯开笑容,冲着明惠一笑,倒是吓得明惠手一抖。
明惠避开了眼睛,心思急转,想到药粉无色无味,姜璃不可能发现,刚才必然是巧合,心里才定了定,只是到底不敢再去看明惠,只哄着祖母项老王妃说话,心里就慢慢安稳了下来,往日的骄横又回到了身上。
哼,就算发现了又如何,当年叔父对不起自己父亲,让自己父亲战死沙场,他自己袭了安王爵位,对自己和母亲有愧,只能把她们供着,就算发现了,也不过是不了了之而已。
前厅宴席喝得翁婿欢畅,后面花厅女眷的宴席却是不冷不热的结束了。
宴席撤下,项老王妃对着姜璃又是一顿“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的教诲,道是“务必要改了以往冥顽不灵的性子,孝顺长辈,有为人媳妇的样子云云”,看姜璃没有像以往那样反驳或仰着脸不屑一顾的样子,而是木着脸一本正经的听着,总算心情没有变差,整了整衣服离开了。
宴会过后,姜璃和项墨两人并没有即时离开安王府,安王爷找了项墨在书房说话,安王妃也拉了女儿在房里说些体己的话。
安王妃细细问了女儿这几日在郡主府的事情,见女儿答话时神色不错,表情甜蜜,知道她过的不错,这七上八下的心才落了实处。她关心女儿的夫妻生活,却也不好开口细问,便叫了宁姑姑和姜璃说话,自己则是召了女儿的管事嬷嬷平姑姑问话。
宁姑姑在风尘中日久,她观姜璃神态举止,心里便大概有了个数,也并不问她什么,只又拿了些方子给姜璃,细细跟她介绍每个方子的功效和用法,有的或是日常的训练,有的或是药物浸泡或者涂抹的方子,都是针对姜璃现在或将来情况的,听得姜璃脸红似血,宁姑姑什么也没问她,似乎都将她现在的情况都摸透了,又知道她心里所想或者不敢想的,实在让她羞涩不已。
宁姑姑介绍完了方子,倒是又和姜璃说了一会儿话,温和的说些夫妻相处之道,这才让姜璃慢慢去了羞意,心里只觉又是新奇又是甜蜜。
待得姜璃和项墨两人离开,已是天色微黑,差不多两个时辰后了。
项墨没有骑马,而是上了马车和姜璃说话。他看姜璃的情绪还不错,没了先前的低沉和惶然,还有点稍稍诧异。
他抱了姜璃,问道:“我听说你二堂姐想用毒害你,怎么看你还这么高兴?”
姜璃瞅他一眼,没想到初兰她们跟他报告了自己被明惠暗害,却没报告自己要害人的事,心里有些感动,显然初兰她们是认真听了项墨的话要以自己为主的。
但是她却没打算瞒着项墨,除了前世的事,她什么也不想瞒他,便翘了翘嘴角,道:“嗯。”便细细把自己想药韩烟霓,然后借故把她赶出安王府的事。
项墨听完,一手揽着她,一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鬓角,夸奖道:“嗯,你做的很好,就应该这样。”
他慢慢道:“判断到某人有危险,就要当机立断,采取行动,防患于未然。等对方做出害你的事,再做行动,就太迟了,总有你疏忽防不住的时候。”
例如这次韩忱竟然跑到姜璃院子里的事,还有那个什么明惠郡主,姜璃潜意识里还是当她是姐妹,即使发生她拿药毒自己,估计也没想着要把她怎么样,可是他不会,他知道了,就会把她的爪子剁了,让她再也害不了人。
项墨自幼在军中长大,行事手段一般都直接粗暴,因着一场战争牵扯的就是千万条性命,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可疑之人。所以在他看来,安王妃治理内宅太过心慈手软优柔寡断,才会让他的小姑娘多次陷于危险之中。
“将来你去了西夏,我也多有不在王城的时候,你行事,就该如此,不要置自己于危险之中。虽则我会派人保护你,但有些事,要你耳聪目明,才能做决断,避开危险,我也才能更放心些。”
姜璃点头,想着自己说嫁给他是希望能帮他的,却总是让他担心自己,为自己操心,便有些羞愧,道:“嗯,我会好好学着管家理事,打理好自己和身边的事情,不会让你担心的。”
项墨笑,他如何会不担心,无论她变得怎样能干,她都是他的小姑娘,只要她不在他身边,恐怕他还都是不放心的。
他抚着她,又道:“之前你跟我提过,能否能直接杀了韩忱,是我的错,低估了他对你的危险性,才会让你受到惊吓。我应该想到你不是滥杀无辜的性子,那样说自然有那样说的理由。下次无论什么事,都不要顾忌,直接告诉我,我会安排。”
姜璃摇头道:“这怎么能怪你,我不过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而且这次幸亏有初兰和十华。”
想起了之前项墨说的话,又问道,“你先前说处理了韩忱,要如何处理?”
项墨紧了紧她,道:“韩忱对我还有用,暂时还不能杀他,但这段时间我就会想方法把他远调出京都。只是就算如此,我不在的时候,你出入都要带着初兰和十华还有其他暗卫。安王府我已经跟你父王谈过,他会加强护卫,整顿府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