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幼姝闻言身子就是一僵,心头仿若被灌了一盆冰水,立时清醒过来。但她立马就调整过来,那泪水便盈了满眶,推了那项金启起身,临走时又回头看他一眼,道:“妾身姓闵,闺名幼姝。”然后便径自离去了,只留下那项金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呆滞在地。
闵幼姝自己就是个内宅里打滚十几年阴谋诡计小手段不知玩了多少的人,若说此时还没看出玄机,那就真是个笑话。只是,她回味着刚才那身体的万般感受,却只觉这样的谋算,其实倒也还不赖。
项玉莲冲进树林看到自己呆呆的二哥,简直是不知说什么好。项玉莲冲着她二哥就焦急的道:“二哥,今日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项金启黑着脸看了她妹一眼,还没问清楚,就听到林子里传来一阵响动,立即出声喝问道:“谁?”
却见传出声音的地方闪过一片衣影,项金启和项玉莲追过去,早已看不见人影,两人相视一眼,脸色更黑了,项玉莲甚或出现惶恐的色彩,道:“我隐约看见那衣裳颜色仿佛是红色的,今日只有那程家小姐的衣服颜色是红色的。”
项玉莲越想心里越是不安,对她哥道,“哥,我出去看看,你先回去,今日的事,想必四少夫人也不敢宣扬出来,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项金启道:“四少夫人?”虽然他已隐约猜到,但从妹妹的口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项玉莲看项金启脸上神色有些扭曲,跺了跺脚,却不再说什么,自顾出去了。
待项玉莲回到赛马场,闵幼姝程安安等人却都已告辞离去,只剩下杨家两位小姐颇有些莫名其妙现在的情况。
且说项玉莲牵线搭桥失败,只祈祷着此事翻过,别搅出什么风浪,可其兄长项金启虽知道那是项砚的新婚妻子,郁闷之余晚上却做了一夜春梦,那春梦中的女子,容颜娇柔,红唇轻启,楚楚动人,那明明极淡却又似缠绕着心尖迟迟不肯离去的温香,让他即使在梦中,也是缠绵悱恻,不能自拔。
而当时在林中离去的人影并不是程安安,却是披了程安安的披风故意留了线索误导项金启兄妹的十华,如此,才好让两人惶惶不可终日,惊慌之中说不定做出些更多事来。
十华跟姜璃禀告的时候,姜璃叫了苏氏母女和阮安梅母女一起,她觉着这事可不好瞒的,她不想她们将来误以为自己拿程安安或梁萱作饵,因此这些牵涉到她们的事都会跟她们说清楚,如此也好让安安和梁萱以后有所防备。
姜璃听完十华的禀告,虽觉得项玉莲的算计是在意料之中,却也被这后面的变故给惊了惊,而且光天化日之下,闵幼姝就和项金启动真格了,这也太生猛了有没有?
程安安听言倒是“扑哧”一声笑出来,姜璃等人颇有些惊讶的看她,程夫人狠狠的瞪她一眼,她才咳了一声收了收笑容。
程安安看姜璃看她很有些不解的样子,就笑道:“表妹,你是不知道,那项玉莲兄妹也不知是真把我们当成了京都那些识贞洁如命的女子,还是觉得我们就是那等整日被关在深闺里的见了个男人就该动心的女子。呵呵,她这个算计且不说低估了我的马术,就算当时我真遇上了那项金启,他要是敢动手动脚,我铁定直接就把她给阉了。”
因姜璃不乐意她们叫她世子妃,平日她们之间都是表妹表姐的叫的。
“咳咳”,程夫人见女儿越说越不像话,咳了两声阻止了她,然后对姜璃无奈抱歉道:“这孩子自小就常去军营,性子给我养坏了,瑾惠你不要介意。”
姜璃眼里却是带了笑意,摇头道:“我觉得安安表姐这性子就非常好,没得被人陷害还得嫁给人家的,不过这西府也还真是太自以为是了,还是那项金启自认魅力无边?”
一边说着一边就看向了十华,十华耸肩,道:“大概是吧,连有夫之妇都抵挡不了他的魅力,看来是挺大的。”
说得大家又是一阵无语。
随后姜璃安抚了一阵苏氏母女和阮安梅母女,又道:“表姨母你们放心,此事我必不会轻饶她们,你们且暂时按下这事,我看,此事项砚那边必有所行动。”
本来就是无惊无险,苏氏母女和阮安梅母女哪有什么意见,只是阮安梅自小在京都深闺长大,对这种事避讳些,后面就约束了梁萱不再轻易去别家赴宴就是。
姜璃送走了苏氏阮安梅等人,就又吩咐了十华递了消息过去项砚处。此时的姜璃和项砚在对付西府和项皇后这一件事上来说,已经算是同盟。当然,项砚的心还要更迫切些,而姜璃,不过是为了配合自己的夫君,想深挖出西府这些年背后作出的一些勾当而已。
而闵幼姝这事根本就是项砚一手推动。
闵幼姝和西府的频频来往,从来都看在项砚眼里,乐见其成。这日闵幼姝的身体变化,自然也没有逃过怡红的眼睛,也就皆在项砚的掌握之中了。
不过项砚的目标可不只是想捉奸闵幼姝和项金启,这能算什么事?爆出来羞辱的不过是自己,项皇后不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西府不还是西府。
项皇后和西府害她母亲之仇,让他惊马之仇,岂能就这样算了?闵幼姝之事不过是个饵,他要的是项皇后和西府万劫不复。
他当然知道光凭自己自是很难做到,所以为了报仇,他不介意和姜璃,自己的表妹合作。程夫人和阮安梅也不单止是姜璃的姨母,也同样是他的姨母。
且说西府谋算程安安和梁萱,结果弄了个烫手山芋,这事项玉莲兄妹都没敢跟父母直说,只说此次谋算没成功。
项伯焘和杨氏见一计不成,却也没气馁,仍是积极的想着其他计谋,那项玉莲兄妹却是心有余悸,再不敢轻易出手。
更令项金启惊恐的是,那闵氏入梦的身影仿佛是缠上了他,任他换了其他通房或去那灯红酒绿的地方,却总不得劲,再也没有那天那**的滋味,于是竟是患上了相思病。因此不久后,他偶在一店铺再遇那闵幼姝,竟是鬼使神差的又缠了上去,两人慢慢就发展了一段不伦之恋,且缠缠绵绵,日夜不是滋味。
姜璃前世是个烈性子急性子,亏得在那玉蝉中不知修炼了多少年,现在有的最多的就是耐心和不急不躁,项皇后和西府之事若不能连根拔起,就没必要浪费了棋子,因此闵幼姝之事倒是权且放下了。
这晚,项墨回来,却跟她说起了另一件事,正是姬家姬兰甯的婚事。
却原来不知为何,前些日子他手下大将钟同良的傻儿子钟铨一门心思的看上了姬家三房女儿姬兰甯,在家里吵着嚷着要娶她。
钟老夫人和钟大夫人无法,就厚着脸皮去试探姬老夫人的意思,当然了,她们也知儿子缺陷,并不敢去试探爱女如命的郑氏,而是许了不少利益给姬老夫人,想为钟铨求娶姬兰甯。
姬老夫人已经口头许了婚约,说是过几日就要交换庚帖。这事若是过得几日姬老夫人暗中就和钟家交换了庚帖,事情也就定下了,可是钟老夫人是个没有城府的,她只当姬老夫人应下了,连日子都定了,这事也就是板上定钉了,所以竟然就在和别人闲聊时把这事给漏了出去。
郑氏得知这事,自然是要死要活的不同意,但那姬老夫人竟是直接就在家中就把郑氏和姬兰甯给软禁了起来,只道是郑氏同不同意这事都已经定了,因为父母之命,父还要在前,此事姬兰甯的父亲姬咏已经应承了下来。
这事闹到项墨这里也还是钟老夫人捅的,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在项墨这里有脸面,竟然就受了那姬老夫人的怂恿,跑到项墨这里,求项墨让世子妃给自己孙子和姬兰甯赐婚,道是世子妃是皇家御封的皇贵郡主,是西夏最最尊贵的女人,听说皇家最爱指婚,不若就请皇贵郡主给她孙子指婚,也显得体面,堵住西夏众世家官眷的嘴。
姜璃听完就又是目瞪口呆,她觉着,西夏这世家和官家的事真是精彩纷呈,啥事都有可能啊。当然了,其实京都各种奇葩事应该更多,只是她少理,很多八卦也不知道而已。
姜璃斜着眼睛问项墨道:“阿墨哥,你是什么意思呢?不会真就让项兰甯嫁给那钟铨吧?”
项墨掐了掐她的脸颊,笑道:“少跟我试探,你能不知道我的意思?”
姜璃便把脑袋埋到他的怀里,咯咯笑起来,笑了半晌才道:“也不知你们西夏这些世家的人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说笨吧,设计人的时候一坏扣一扣,脑子不聪明还想不出来,可说聪明吧,为什么她们总是以为这些阴毒的小伎俩就可以挑拨到我们的感情,或者就可以成功害到人呢?”
项墨挑眉看她,姜璃便亮晶晶着眼睛喜滋滋的道:“这事很明显嘛,你看姬老夫人和钟老夫人都觉得钟同良是你的得力大将,此事既然两家都同意了,你必会给钟家面子,让我赐这个婚的。然后最近我又在给几个世家少女示好,其中之一便是姬兰甯,我答应了你,那前面的功夫都白做了,必然让那些少女厌恶我,我不答应你,唔,你自然会讨厌我,然后钟家等武将之家可能觉得我不尊重她们,觉得我太过自大,也会厌我。”
项墨拿手抚她,柔声道:“那如果我真让你给他们赐婚,你待如何?”
姜璃抱了他道:“唔,你才不会,这事就不是件美事,况且你在培植姬家三房,姬行焕是你看好的将领,如何会做这种让姬行焕离心的事?况且当真做了此事,虽然满足了钟家,却会滋生不少人的自大心态,以为有了军功便可妄为,更寒了一批年轻将士的心,总之,都是得不偿失的。”
项墨本意并非想听这些,不过他看姜璃看着自己略带些得意的小表情,便觉得自己都是问的傻问题,他哪里舍得推她出去受人责难?
他亲了亲她,道:“不是她们笨,而是我的小阿璃太聪明。”
姜璃想,这哪里是她聪明,不过是仗着他喜欢她而已,其实这些伎俩,本是极有效的,只不过她们不够了解项墨,也不够了解她,所以才屡屡失败而已。大概是太过自信自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