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王爷几个大步冲了过来,迅速撤下袖子,把赵凌的右腿扎紧。
洛赵凌想说什么,喉咙干涩,有些沙哑,此蛇有剧毒,他无比庆幸,蛇咬的是自己,而不是宫思。
洛溢低下头,对着伤口处吮吸,吐出一口黑血。
一口又一口,赵凌发紫的脸,渐渐有了正常的血色。
行军打仗那会儿,经常被蛇咬,军医处有药,寻常的毒都能解,但这么厉害的蛇,确是一咬就是个死,除非像洛溢这样,即使处理,且能把毒液给吸出来。
赵凌被洛溢抱在怀里,听洛溢轻轻说道,没事了。
赵凌嗯了一声,那句话洛溢不是跟他说的,是跟一边急的团团转的宫思说的。到底是孩子,宫思寻常日子的文正冷清,在他眼里荡然无存。
为什么?宫思愧疚,如果不是他跑出来,赵敛也不会受伤。
第二次了,赵敛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他,已经是第二次了。
赵凌想了想,你救过我,我感激你。我与你不一样,从小到大,没有人对我好,我很羡慕你,每年过年,都有人给你大包压岁钱,每年生辰,你都收到各种各样的礼物,有最好的先生教你武功,甚至梁帝老人家也在百忙之余陪你放纸鸢。我就想,如果有人对我好,我就记他一辈子。
他说的自然不是自己,而是赵敛的原身。
宫思不傻,他听得出赵凌话里的意思,人人对他好,或许有怜悯,但更多的是真心诚意,别人想要不可得,才会嫉妒才会嚼舌根,他该为之骄傲,而不该把他们当成心结与负担。
这是什么?赵凌看见地上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洛溢胳膊长,捡起来,擦擦尘土,两人对望,这是
宫思说,那个人给我的,让我问你父亲死去真相的那个人。我也不知道这块玉是什么东西。
装在盒子里的东西,被他拿出来,可能是刚刚被赵凌扑倒,掉了出来。
赵凌忽然有了力气,他急切的问宫思,阿思,你还记得那人的模样吗?
宫思形容,黑衣,带着斗笠,白发,与洛王爷差不多高。听声音,年纪不大。
与接触宁秋墨的,是同一个人。楚笛听也曾注意到白发的特质,满头银丝,却不是老年人,这般奇特的容貌,应该比较显眼才对。但印象里,确是不认识这样的人。
先出去再说。赵凌恐怕生变,第三块玉玺,那人选了宫思,好在宫思心智正直,没有着了他的门道走上报仇之路。
剩下一块玉玺,他会选谁呢?
赵凌的右腿依旧麻木,不能行动,洛溢索性抱着他,骑上小三三。
宫思骑马跟在之后,奇怪,刚刚怎么也绕不出的林子,竟然出现了一条新路。伏天阵,他想起赵敛来时这么说来着。
很快,两马三人看见了城墙,赵凌说,城里人多,骑马危险,我们下来走路吧。
宫思嗯了声,可赵凌身后的洛溢确是迟迟不说话。
洛王爷您是想骑马进城,被人当猴看啊!赵凌玩笑,洛溢一路上都没说话,也不奇怪,闷葫芦的最长记录是好几天才说一个字。
他握上洛溢的手,冰凉的厉害,面上的笑容,忽然消失。
洛溢!他跳下马背,洛王爷面色苍白,如雕像一般岿然不动,是蛇毒!
洛溢上马时就觉得不舒服,却强撑着走过一路,他不想让赵凌担心他,到了城门,已经浑身僵硬,意识模糊,他意识到是蛇毒,他给赵凌吮吸伤口的时候,混入了血中,蛇毒扩散很快,瞬间致命,可能是经过赵凌到他这里,才稀释了毒性。
他听见赵凌急切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第33章
洛王行宫。
赵凌靠在门旁,听着屋内的老头子胡说八道。什么昏迷不醒,什么毒血攻心,什么快不行了明明洛溢还有气息有脉搏!气得他把桌上的药箱子狠狠的摔在地上,洛溢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鼎天城附近的大夫都被洛王府请了来,可一整天过去,没有人能说出这种毒,究竟是哪一种蛇吐出来的。
伏天阵长久无人,鸟兽爬虫也与常世有别,秋衡不方便露面,熬夜查遍了几乎所有西都有关毒物的典籍,一点儿也没有头绪。
洛溢昏迷不醒,已经过去十二个时辰。萧芦与宫思也焦急的等候着屋里的音讯,却每次都只等到端着药碗的侍从匆匆而入又匆匆而出。
赵凌骂完了,把瑟瑟发抖的老大夫们都赶了出去。静静的把洛溢的手掌贴在脸上,赵凌轻声呼唤,洛浮洵,你挺好,你要是死了,我就去陪你。
心脉的跳动,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儿起伏激烈。赵凌忙站起来,洛溢还没有放弃,他也不能放弃。等待是一种煎熬,看着洛溢躺在床上,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比他自己受到凌迟之刑还要痛。
小庄,准备马车,千里马拉车,立刻启程回梁都。赵凌知道宁庄守在门外,宁庄刚刚差点儿就提刀杀人,自己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没有跟出去,洛王爷就遇上不测昏迷不醒。
他是半个江湖人,自然知道蛇毒的厉害。洛王爷的蛇毒不是蛇咬的,而是因为舌尖有伤口,吮吸蛇毒的时候感染入心肺的。他心里有数,除非有针对此毒的解药,否则神仙难救。
他真想杀了赵敛,中毒是因为他,舌尖的伤口也是他昨晚上爬王爷的床时咬的。刀落的瞬间,那张脸让他想起赵凌来,如同浇了一桶冷水,使得他清醒。洛王爷不在,洛王府的主人就是洛世子,洛溢早就如此吩咐过洛王府的所有人。
洛世子下令,回梁都。
西都到梁都,最快十天,王爷能撑得住十天吗?
这里缺医少药,典籍也少,赵凌说,虽然希望渺茫,也要试一试。
宁庄见惯了洛世子的云淡风轻与死皮赖脸,却第一次见他急的失去理智的模样。原来他早已把洛王爷放在心上,不枉王爷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赵凌找来纸笔,没有片刻犹豫的写了一封信,盖上洛溢的方印,让侍卫快马加鞭送去梁都。宁庄准备好马车,世子,沿途道路畅通,各城关卡打点妥当,冰不会断的。
赵凌点点头,我们走。
赵凌披着厚厚的貂皮大衣,进了马车,依旧冷的打了个寒战。马车四周塞满了冰,冰水融化后沿着马车后面的缝隙流出去。
寒冷能让人血流动缓速,他期待洛溢能挺过十天,期待玄乌阁的典籍里能记载此种蛇毒的解药秘方。
宫思与萧芦早已动身,打点各个关卡,提前准备好大量的冰。赵凌计算过行程,马车里的冰两个时辰后才会化,两个时辰刚好到达第一处镇子,等在那里的州官把准备好的冰换上。
时刻保持寒冷,直到梁都。
宁庄驾车,马车上路。洛王府精兵开路,道上无人,马车颠簸疾行。
白天黑夜,赵凌分不太清楚,几天过去他也不清楚,饿了就喝点冰水吃几口点心,随时有新的冰块送上来,他听着洛溢微弱的呼吸声,趴在洛溢身边静静的等。他的手握着洛溢的手紧紧的不松开,如此才能确定洛溢还是活着的。想他与洛溢,两辈子没有如此亲近又安静的待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
身体很冷,越来越冷。
我还有许多许多话没有跟你说,你别死,求求你。赵凌摸上洛溢的脸,苍白的让他恐惧。这种恐惧,如同他上辈子得知西境起火,赶到山林,在漫天大雨里不停的找着葬身火海的薛家军将士的遗体却什么也找不到时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