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关上门那一刹那,季则之道:“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他问完自顾自的回答:“学校。”
门关上,季则之低低笑出声来,闷闷笑了好一会儿,他咬住那块小熊饼干,手捂上心口。
牵着手出了医院,谢携玉的车就停在院子里。
他的车是辆白色的敞篷宾利,车身线条锐利流畅,有种独特的优雅感。
谢携玉将她的东西放到后座,便要打开副驾门,南栀拉住他的胳膊。
“嗯?”低低的疑惑从鼻腔嗓子中溢出,有种成年男性无形的撩拨。比起少年时的声线清越,他如今声音更沉了几分。
过去习惯性的小反应竟未曾改变,南栀晃神了片刻,露出一个浅笑:“自行车。”
谢携玉望着她的笑脸,顿了几秒也笑了,“好。”
他的笑总是如昙花绽放一般,刹那间美的动人心魄,但转瞬即逝。
南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脸,她想起以前时,她说过好多次,阿谢,你多笑笑;你笑给我看嘛;我不要小熊玉牌了,我要你今天多一点笑容……
但他不肯,他说,见得多了,往后就习以为常了,要留着让她一辈子都不腻。
她保证说她不会腻的,但他仍然不。那时候她觉得,他就是不喜欢笑找的借口。
“走吧,那边有辆单车。”
南栀看过去,是辆蓝色的共享单车。
谢携玉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南栀侧目看了他一眼,眼睫微垂盯着地面,跟着他走。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第一次牵手,他也是这样,非常自然。那时学校师生大会,她在八班,他是七班,两个班位置挨着。他刚巧和她一排,他上台作为学生代表演讲下来后,目视着前方忽然偷偷牵住她的手。
校长在上面说褒扬他的话,许多同学们回过头来看他,没人发现,他们俩垂落着的手互相勾着。
南栀浅浅弯了下唇,又侧目看向他。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轮廓线条更冷硬了些,比原先的清冷更甚的漠然,多了种不近人情的疏离感,像月亮,距离遥远。
手指上传来的温度又在诉说,不远,很近很近。
他跨步上车,南栀抓着他衣服跳上去。
她一上去就发现问题了,“诶,我腿难受,伸不开。”
只想着像当初一样坐一下单车,忘记她比原先长高了太多……
谢携玉回头,眸中似闪过一丝懊恼。南栀有点想笑,他看着淡淡的,绝对刚刚内心不平静,他也很细心,通常情况下不会注意不到这种细节。
“我们去坐地铁吧,出去就有地铁站。”
“好。”
到了地铁站,他们进了中间一节车厢。这个时间,又是工作日,地铁站人不拥挤。也只能说不拥挤,毕竟是站点最多的一条线路,人仍然不少。
谢携玉牵着她一连穿过三个车厢,都没有空位。虽然她已经围的严实,不辩面目,但身高摆在那,谢携玉这副皮囊也够出众,几乎车厢里所有人都打量几眼。
南栀不想太引人瞩目,拉他在角落站定,她倚着墙角,谢携玉猜到她不想被认出来,站在她身前,刚好堵住她的面容以及别人窥探的视线。
他扫了眼地铁站点图,“要坐17站,很远,觉得累我们可以出去打车。”
车厢里稍有些吵,地铁的轰鸣声嗡嗡响,他略前倾靠的有些近,呼吸打在脸上痒痒的。
南栀摇了下头,微抬脸看向他的眼睛,“……你上次、”
她犹豫了片刻,重新问:“你上次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
现在这个时候又跑回来找她,她都打算和沈妄周复合了。偏偏在这个节点,在她已经开始愧疚这么对沈妄周的时候。
谢携玉唇角勾起,微蜷的手指背面轻触着摩挲了下她的脸颊,压低了声音问:“我对你冷淡?有吗?”
“我明明告诉你那个星座是大熊座,在你差点掉到水里受伤时拉住你,在你跳下来取手机时抱住你,是你对我很冷淡,木木。”
他用着冷凉的声线,不缓不慢说着暧昧的话语,视线一瞬不瞬,无形中散发着股充满侵略性的气息。
南栀无法克制的想躲开点,灵魂似乎在战栗,有一瞬间的慌乱。可他另一只手握在扶杆上,站位形成一个三角形,三角形内是她。
她几乎没在男人面前被掌控住过,他是唯一一个例外。因为她曾先对他上心,也因为他更聪明她那时更青涩也没有他聪明,还因为他在学校那种学习为上的地方位于顶端的优秀而产生的崇拜感,那时相处的时候,便处于一种被牢牢掌控在手心的微妙模式。
他能轻易拨动她的情绪,不着痕迹的影响她的行为,让她心跳加速,会慌乱无措,会依赖他,会听他的话心甘情愿被他管着。直到那次不欢而散,她才再度占据主动权,从那种状态脱离出来。
如今她毕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很快恢复了常态,“你回来找我干嘛?我们断联那么多年,上次是哪里戳中你了?”
“你在生气?”他用的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因为我当年的选择,还是因为我上次没挽留你?”
被这么明晃晃的点出来,南栀不由有点生气恼怒,正想一口否定让自己更风轻云淡,他又恰到好处截住她的话:“我一直坚信我的选择没错,但上次见到你那一刻、”他顿了一下。
“我动摇了。”
南栀心脏猛地一跳,怔怔望着他冷静的双眸。
她想起学校里的女生们之间的话:谢神这种高岭之花,是要追求更大的理想的,小情小爱不应该存在于他身上。
女生们用这句话将他捧上神坛,用这句话解释他为什么不答应她们的告白,也用这句话将他们俩之间的分手与过往甜蜜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