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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2)(2 / 2)

过了许久,丁绍德才开口,只是过去把个平安脉,公主现在又不需要...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赵太医是爹爹指派给我的,凭什么要给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诊治?

丁绍德皱起眉头,去马行街请孙大夫吧。

丁绍德的改口,激起了赵静姝不满。

再怎么样,她都是长嫂。

长嫂?可我听闻她原先定婚的夫婿,是你!赵静姝迈着步子走近,微风吹拂下,红裙摆动。

展开放置在腿上的手握拳攒起下裳,是。

我还听说,她的下人曾加害过你,就因为觉得主子嫁了你太过委屈。

是,那一案,也险些害了殿下的师兄。

我不信一个女使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朝廷命官的衙内,钱氏...

已经过去了,人皆有苦衷,又何必,纠缠这不放呢?丁绍德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温柔,温柔下是她的无奈。

你...赵静姝站定在她身旁,似乎有些懊恼,对所有人都要这么温柔吗?

不啊。她突然楞的侧抬起头,透过赵静姝的眸子看到了自己,殿下,这是吃醋了么?

没有,赵静姝撇开视线。

那殿下来此?

教我弹琴。

丁绍德再次愣住,就在上一次她主动问时,这人连理都不理她,温柔道:好。

曾经装混懒散过一段时间,如今得一座驸马府,换个地方被监视罢了,所幸不再拘束自己,披头散发的人起身让座,伸手示意,殿下懂音律,只是缺一个静心罢了。

赵静姝坐下,轻抚琴弦,不像宋琴,这是什么琴?

唐琴,绿绮台。

唐制的绿绮台只有两把,怪不得你成天当个宝贝似的。

殿下试试看。

花瓣飘落至琴旁,琴弦拨动,站着的人眼不离神的盯着她抚琴的手,与其说弹奏的是琴弦,倒不如说是她的心弦。

这首曲子世人不常奏,有词未有谱。她轻轻走近在其身后坐下,覆上骨节分明的手,大撮的指法,你看。

她握住赵静姝的手,将她的左手按在七弦的七徽上,右手同时弹七弦和五弦两根弦。

双手触碰间,平静的心开始悸动。

你弹一遍给我听听吧。她自己的将手从她手中抽回,不过并没有打算起身,而是就这样顺势躺下躺在了她的怀中。

桃园之中响起了与平常琴曲所不一样的曲子,府上这么多人,似乎没有一个人听过。

赵静姝躺在她的怀中,感受着背后温暖之处传来的心跳,隔着垂下的细细长发,她抬头看着她白皙的脸颊。

清风徐来,将树上一朵松散的桃花吹落,花瓣落至小池中荡起了一圈圈的波纹。

她就这样看着,心中有着无尽的疑惑,为什么这个人比师兄还温柔,难道因为是女子的缘故么?困惑心动时她伸出了手。

殿下为何想起了这首曲子?

还未触碰到近在咫尺的容颜,一句柔声就将她的勇气打败,她放下手,没什么,《越人歌》而已,突然就想起来的,从前听某人弹过。

某人二字让她慢下节奏,殿下知道这首曲子的诗歌么?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念着诗歌里最后一句,以前听先生说过一点点,好像讲的是春秋时期跨越身份相爱的故事。

是,《越人歌》其词所记载的出处是《说苑》

好像是出自刘向的《说苑》

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故事。

嗯?赵静姝静静的望着她,先生只教了诗歌,没有教那背后的故事。

卷十一,善说篇,第十三段。她只说了书章,似乎并不打算直接讲与她听。

撩人的和风吹过,垂下鬓发散在她鼻间,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舒适。

第109章 只道寻常百姓家

天边火红的余晖散去, 夜色降临大地, 一辆马车檐角下挂着的铜铃正发着清脆的声响,道路两旁的雕花楼阁房梁下都挂起了灯笼,一盏夜灯独自支撑着车厢内的光芒。

车厢内的寂静终被打破,鄂君子皙,亲楚王母弟也,官为令尹, 爵为执圭,一榜枻越人犹得交欢尽意焉。

当赵静姝念出这几句书里的原话时, 丁绍德呆滞了许久,公主...去翻了那本书吗?

是, 是我让小满去国子监的藏书阁拿的。

其实...我书房中有!

她当然知道丁绍德书房中有, 那篇文章的故事,是什么意思?

公主不知道?

不知道啊, 所以我想听你亲口解释。

这汉书里的文章并不难懂,更何况还是对于一个自幼饱读诗书的公主, 尽管丁绍德明白也还是做了回答, 哪怕她知道会因此引来赵静姝的逼问,《周礼》之下,人分三六九等,君是君, 臣是臣,奴隶是奴隶,楚国大夫倾慕襄成君, 于舟船上想要牵手,奈何礼乐之下这样做有些逾越规矩,使得襄成君怒目不悦,大夫庄辛便用这个典故来告诉襄成君,鄂君身份高贵仍可以与越人船夫交欢尽意。而襄成君听后感触,同意与其携手,说自己年少之时在众多长者中以容貌出众著称...

马车从开封府一路向北行驶,几个士卒护送在车后,不用领头骑马的侍卫催喊,前面的道路上的人看着马车纷纷主动避让。

丁绍德废了一番口舌将整篇文章以及故事讲了一遍。

倾慕,他们是相互喜欢才会有此吧?

自然。

逾越礼乐,确实是感人的爱情,我可却觉得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颂的!

是因为...他们都是男子么?丁绍德低声问道。

赵静姝静静的看着她,...否决道:不是,即便他们相爱,可不也依旧妻妾成群么,可怜的是他们的妻儿,哦,也不能说可怜,与女人争宠是争,与男人争宠也是争,反正都是一样的争宠,有什么不同呢?

丁绍德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是我才疏学浅,公主所想的更为深远透彻。

赵静姝又道:鄂君子皙,越人榜枻,还有庄辛与襄成君都是美男子,男也好女也罢,果然都要长得好看才行...蓦然间,她看着丁绍德白皙的脸。

她不曾注意赵静姝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柔声笑了笑,美男破老,美女破舌,此亘古不变,这世间的人总有自己所慕,慕强,慕财,慕色,人皆有私欲,这些都是正常不过的。

这么看来,你也如他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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