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院里人出来后就变得有些浑浑噩噩, 目光呆滞,不停的喃喃着, 会死人的,会死人的...
方才她进去了房中, 听得了太医们的讨论, 以及看见了房内的惨状。
丁绍德回来没见到赵静姝,便询问了几个内侍,得知她去了隔壁的丁宅探望正生产的钱氏时,怒斥道:你们你怎么能让公主去!顾不得多说训。
殿下!从两座宅子打通的长廊处看到了走来的赵静姝, 她急忙走近道。
医官院的人说是横位,横位便是难产,十有八九会死!
钱氏曾拿着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的心还是颤了一下,见着赵静姝在发抖,于是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她自己的手常年都是凉的,如今握着的手却比她还凉。
师兄...师兄能救,师兄能。
殿下!
丁绍德如今独撑一府成为了府上的男主人少不了要出去交涉应酬,赵静姝一个人在家无聊时,且又是一个耐不住性子的人,钱氏与丁绍德的事她出于好奇,于是与钱氏便有了来往,从师门中算起,钱氏还是她的师姐。
她原以为钱氏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可接近之后发现不像她所想的那般。
丁绍德放下顾虑将她拉扯入怀,紧紧抱住,她不会有事的。她没有去想钱氏的状况会怎么样,始终将赵静姝放在第一位,觉得她太过善良,也太过单纯。
小六!
阿郎,去告诉钱氏的贴身女使,想要救她家姑娘的话就去马行街的驸马府找大驸马。
唯!
哦,将我养的那匹马牵出去给她代步。
那可是吐蕃进贡的马,阿郎您...
快去,耽误了人命,你可但罪不起。
是。
丁宅。
驸马爷这阵仗,是来查抄丁府的吗?
长房院中,女使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进出房门,走廊处的小厮则负责从后院端来热水,反反复复不曾停。
我师姐怎么样了?
师姐...什么师姐?丁绍文作不明白的样子,你们不是早已经还俗了么。
李少怀没有心情在这里与他耗时间,丁绍文伸出手拦住想要走过的人,道:这是我们丁家内宅的私事,还请驸马自重!
李少怀尝试推开,却发现推不开,张庆本想上前,被她拦下,转从侧面绕过,我师姐的性命危在旦夕。
丁绍文站在原地,背对着李少怀道:李若君,你身为人夫,身为驸马,可要想清楚了?
名声,难道还会比亲人的命更重要吗!没有丝毫犹豫的迈步走向了屋子。
黑暗中,没有人看见丁绍文回头时的一抹勾笑,凌厉的双眼盯着李少怀的背影,半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我就不信,赵宛如能继续容忍你这只蝶!
不管是世家,还是宗室,出于男女有别,女子生产时,翰林医官院医官产科的御医只能在外询问状况,里面只能由坐婆接生。
即便贵如皇妃,也是如此。
承旨!几位太医朝李少怀作揖,张则茂走近道:情况不容乐观,许要主刀。
不行!李少怀否决道。
若不这样,很可能大人与孩子都保不住,用上麻沸散,剖腹的话兴许还能...
孩子兴许能活,可那些坐婆又不是大夫,哪晓得如何下刀,如何救人?李少怀冷眼看道张则茂。
张则茂低下头,走近一步,小声道:禁中有禁中的规矩,便是妃嫔生产我们也不得入内,里面的情况或许不是横位。坐婆不是从大内派来的,从她们给的一些状况,张则茂另有推断。
贞节名声,难道比命还重要吗?她几乎是颤抖着说的,转身走开的眼神里充满了对这几个医官的不屑。
张则茂拉扯着李少怀的衣角,我自大公主出生便为其诊脉,服侍至今已快有二十年了,大公主的心性我最是清楚,你与钱娘子虽为同门,然如今已各自成家...
若因为你们口中所谓的礼制,而让人就此殒命,想我几位师叔祖与老师也会替我心寒!
秋画见着李少怀进了产房没有横加阻拦,反而对着张则茂道:翰林医官院里的太医自赵院首病故后,就数张院首你的医术最为精湛,可你知道为什么你会不如驸马吗?
白色的胡须微动,驸马天资聪颖...
你错了!
张则茂愣住。
医者仁心。
医官世家,年幼时便随父入宋,十几岁时就入了翰林医官院,宫中的形势让他一直谨小慎微的行事,他所做一切,大多为医官世家的家族利益。
不到膝盖高的床榻近呼成了血泊。
送进来的热水是为了消毒以及给产妇保温用的。
体力的流失会导致越来越危险,如此折腾一天,榻上的人仍还醒着,对这几个经验老道的坐婆来说是感到惊讶的。
坐婆们都是东京里极为有名的接生人员,她们替许多获封诰命的命妇甚至是宗室中的郡主县主都接生过,但即便是经验老道的人,也无法避免死亡。
这可如何是好?
在这样下去,会失血过多面对止不住的血,坐婆们感到了压力。
钱氏的脸色苍白,体力已经所剩无几,含在嘴中的白娟都咬出了血,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唇,用刀划开!!!
这像是万箭穿心般的疼痛持续了一天,即便再强硬的人也遭受不住。
对于她的话,坐婆们恐慌至极,大娘子,您再加把劲,若是剖腹,您
她虚弱道:赌上一把,总比都死了要好,起码
吱
房门被人推开,换水的女使刚刚才走,而进来的是一个男人
或者是说一个看着极为年少的年轻人。
几个打下手的坐婆忙的起身将她拦着,惊慌道:官人,这儿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这可怕的礼制,让她深恶痛绝。
坐婆们看着他的年龄,若是大夫也不至于请个这样年轻的大夫。而且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当朝副相的宅院,这个生产的女子是郡夫人,房中怎么会有外男进来。
好像有些眼熟,又见其衣着极贵,坐婆便用着还算客气的语气推搡着她,官人还是快些出去吧,这地方可不是男人能来的。
外头的人越来越没规矩了,没个人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