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看不出来,你这个木头还会?
额...李少怀抬着手,这有何不会的,男子尚且爱美,更何况我还不是,观中都是坤道,就是看着也该会了,上一回我不是与你描眉过吗,反正今日时间多,我要是画的不好看那洗了重新画就是。
赵婉如笑着从榻上坐起,掀开被褥走到镜台前坐下,你尽管试试,这些都任你用,反正损坏了,你赔就是。
李少怀跟在其后,看着梳妆台上大大小小金银玉器所盛,有些眼花缭乱,这么多胭脂水粉,若损坏了,她怕是自己几年的俸禄都要没了,而且领来的俸禄都要上交,大不了,我多藏几个私房钱...
你还藏着私房钱呢?
啊,怎么会呢,我藏私房钱干什么呀。李少怀将手覆在唇边轻轻咳嗽了几声在她身旁坐下。
谅你也不敢。
这是铅粉么?李少怀拿起一个小金瓶子,闻了闻里面的白色粉末,果真是铅粉,《别录》中记载,去鳖瘕,疗恶疮,堕胎,止小便利。世间唯女子奇,药材也可用作...
你刚刚说什么?
...李少怀愣了愣,我说这个铅粉是药材。
不是,医术里那句话。
哦,汉末著的医术《别录》,其中记载了铅粉去鳖瘕,疗恶疮,堕胎,止小便利。
怎么了?李少怀将瓶子放下,水粉...这个加水调和确实可以令肤色变白,不过总是有毒害的,元贞本就白,用与不用也无差。
我倒是,真的不知道它的药用。
李少怀没有多想她的话,取出一小块石黛放在石砚上磨碾,以前在观中没墨了,我就拿师姐们的石黛磨墨写字。
研磨了一小会儿,石黛变成了粉末,加上水调和,不仔细瞧的话还真的会以为是墨。
李少怀下笔的手稳重,笔触轻而顺畅,使得眉毛呈现出来细长舒扬,颜色略淡,卓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
看着铜镜,阿怀的手法,怎这般娴熟?
李少怀放下笔,我可没有随便给别人画眉,除了给自己,也就以前在观里替师姐画过,这远山黛,本就是以山水墨画里的手法,我偏好山水。
好了,我要给你上红妆了。李少怀说的快,动作也快。
胭脂的红色轻轻扑上白皙的脸颊,使得呈现出白里透红的效果,气色也好了不少。
捣练子,赋梅妆。镜里佳人傅粉忙。额子画成终未是,更须插向鬓云傍。紧接着,白皙的额间多了一指宽大小的梅花印,此为花妆里的梅妆。
红梅是国花,今日上梅花妆的必然不会少,不过元容素来只喜欢桃花,对这些礼仪又甚是不在乎的。
此花妆千万人可画,奈何千万人画了也不及我家娘子你一人的好看。
赵婉如上挑着眉眼,只见李少怀一脸笑吟吟,乐呵的自在。
咚咚咚咚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公主,驸马。
听着是小柔的声音,任由李少怀在自己脸上捣腾的人开了口,进来吧。
吱推门进来的人显然被眼前一幕惊呆。
连女子的妆都会化,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自家姑爷不会的吗?想了半日,看着李少怀的模样,便不再有疑惑,姑爷长这妖孽般的存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小柔下意识的低着头,江南商行的大东家钱暖在前厅求见驸马。
不见!李少怀目不转睛的细画着那几瓣梅花。
赵婉如握住她的手腕,钱暖是钱怀演的长子,你师姐的同母兄,江南钱氏居大宋经济之首,钱暖虽不在官场,却在商行很有分量。
赵恒继位之初就颁布律令,为官者不得私下买卖从商。
那就让他等着吧。她将妆笔放下,从众多颜色的口脂中取了颜色较为淡的,问道赵婉如,这个色怎么样?
门口的小柔见着公主也不再说话了,而驸马眼里就好像只有公主,无心搭理,她只得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这个颜色我没试过,会不会太淡了?我额前的是正红。
这样啊...李少怀思索了一会儿,用手指轻轻点了一滴水,抹上口脂的一角,卷起袖子在手臂上轻轻划了一下。
怎么样?
你手这么白,这淡色也显得深了。
我是觉得此色配上点唇的檀色会比较好看。
平日你看你不是憨傻就是书呆,边说着,边拿起了李少怀挑的唇脂轻含,抿了抿唇,今日一面倒是少见。
点唇的妆笔沾了沾檀色的胭脂,躬身俯上前,轻轻点上赵宛如自然合拢的双唇,女儿家的柔情么?
点完,她将身子后移,看着她的妆容,又比对着镜子,我从不曾缺这一面,只是你们都没有见过。
看着她眼里的认真,以及话语里的肯定,赵婉如浅笑道:是啊,我们家阿怀,也是个柔情万千的女子呢。
除了未扑水粉,大致的妆容已经完成了,李少怀又认真的瞧了瞧,若有所思道:元贞的眼睛。凤眼中的丹凤眼...赵婉如眸中的神韵独特,正是这份独特显得脱俗,也增添了几分气质。
于是又提起了笔,沾了些许胭脂,在其眉眼边轻轻一点,顺着眼角晕染一片浅浅的红色。
这是什么妆...
檀晕!说完,她又挑出了一对耳饰。
不曾见过。虽不曾见过,可看着镜子里的人,突然觉得焕然一新,别有一番风韵。
我上回画眉的时候,觉得娘子气质独特,我是给你想象成则天皇帝画的来着。妆画好了,她也开始拾捣自己,穿好衣服,毕竟外面还有个人在等,当然,这话我也仅在只有你我的时候会说。
你是越发的胆大了,也是,怪我纵容的你。
李少怀浅浅一笑,看着合身的新袍道:我今日要穿这身入大内吗?天下乐晕锦虽然好看,可是我还是觉得穿在我身上太花哨了。天下乐晕锦为上贡蜀锦第一等,《宋史舆服志》规定皇亲专用,官员需中书门下、枢密、大将军以上, 才可穿着。
呐,阿怀。
啊?
你真的,对天下,没有想法吗?赵婉如侧抬起头,深深的看着她。
束腰的挂钩勾上,她走近赵婉如,勾起食指轻轻触着她的脸颊,我什么也不想要,我站在这儿,只是因为你。
回应柔情的,是点唇嘴角边轻轻勾勒起的浅笑。
中堂上的茶都换过了一盏,如今新上的茶也快要凉了,椅子上坐着等候的人穿着蜀锦,上面绘制着如意牡丹,非富即贵。
起的有些迟,让钱郎久等了。来人,还不快换盏茶。
是。
钱暖起身躬身道: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