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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2 / 2)

十几年前的一天,她没来由地高烧不退,人虽然救回来了,可一把好嗓子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许多大夫都给她看了病,可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要好好调养或许还有救。

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大夫,说是她应该是有心病,若是心病解了,便可消除障碍,发出声来。

可她清醒后压根就记不得昏迷前的事情了,又无人将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哪来的“解开”这一说?

屋外锣鼓声震天响,叶罗纱却感不到半分的喜悦。待到喜娘将帕子盖到她的头上,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终是要离开这个成长的地方了,不由留下了泪水。

不是伤心,不是难过,而是悔恨。

她恨自己自小识人不清,轻信了孙氏,听了她的花言巧语将母亲的嫁妆全数交给了她,从而使得她更加肆无忌惮、有机可乘。

她也恨自己优柔寡断,在看清孙氏为人后却不知为自己辩驳,等她想要去这样做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她更恨这老天不公,将她那年高烧前几日的记忆抹得干干净净,让她记不起到底是为了什么失去了声音,从而让这哑症伴随了她十多年。

伏在喜娘的背上出了屋子,叶罗纱发现自己的手背渐渐聚起了水珠。抬头望去,才发现天空居然下起了雨。

分明刚刚还是晴天,如今却是这样……

叶罗纱微笑。

难道老天也在替自己哭吗?

可是哭有什么用?

难道还能一切重新来过?

雨越下越大,短短的距离,已经从毛毛细雨变成了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到身上些微的疼。

下人们兵荒马乱地弥补着下雨造成的不便,叶罗纱却却没人管,仍然被喜娘背着一步步走向轿子。

很奇怪,她居然能听到孙氏在远处的屋檐下凉凉地说着“真是不不省心的,连出嫁都那么麻烦”,也能听到父亲在屋里嚷嚷着“可不能误了吉时,你们快一些”。

她暗暗想着,那就这样吧,离开了,更好。

就这样吧。

刚在轿内坐定,她扯下红盖头扒拉着湿发,就听外面有人惊慌叫道:“马惊了!”

继而有人大喊:“不好了,马朝新娘子的轿子……”

可惜她没听完,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2重入叶家

“方才是谁哭了?嗓门可真不小,我刚进院子就听到了。”说着话,一位男子撩了帘子进门。

来人一袭青衫,虽然年近四十,可依然丰神俊朗气度极佳。

叶夫人程氏笑看了他一眼后又将心思放到了女儿身上,凝视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小人儿,程氏满足地说道:“是罗纱。”

男子微微蹙眉。

叶罗纱的乳母陈妈妈看着叶之南好似不太高兴,心想前头几个庶出孩子出生时第一次见父亲都是笑着的,偏偏这五姑娘昨日里见父亲时是嘴巴紧闭什么也不吃谁也不理,这回又是哭了起来,生怕是因为这个惹了叶之南不喜,忙道:“这是五姑娘心疼母亲辛苦呢。”

叶之南却不理她,只撩袍坐到了锦杌上,问程氏道:“罗纱……是你给她取的名字?什么时候的事儿?怎的没听你提起过?”

“昨儿晚上想起的,也没来得及同你商量。”

叶之南淡淡点了点头。

昨日里程氏刚刚生产,他自然没有宿在这边,程氏没来得及同他商量也是情理之中,只是——

他微微拧起的眉端并没舒展开来,“那……罗纱的哥哥你可也给他取了名?”

“颂青,你觉得如何?”

看着巧笑嫣然的妻子,叶之南沉吟了下,颔首道:“倒也不错。”片刻后又迟疑道:“就怕母亲那边不好交代。”

想到婆婆,程氏的笑容淡了两分。

老夫人不知为何,防她防得紧,几个庶出孩子取名之事根本不容程氏过问一句半句也就罢了,就连抱,都是不曾让她抱一回的。

也只有如黛,凑着其他人不在的时候,让程氏偷偷抱过自己的儿子。

至于家中一应大小事务,老夫人更是紧紧捏在了自己手里,半点儿都不让程氏插手不说,就连程氏想添置个东西都要从她自己嫁妆里拿钱出来自己买——月钱这种东西,她是没有的,谁让安国公府的姑娘嫁妆多呢?

原本看着程氏有孕了,老夫人一高兴,就说往后她想要什么,都只管问自己要就行。

谁知程氏一提起添菜,她会碎碎地念叨家里的日子多难过,成日里紧巴巴的;程氏默不作语,送来什么吃什么了,她又会埋怨程氏苛待她的嫡孙,都怀孕了还不知道养养身子。

当时如黛见状都要气得同老夫人顶嘴了,还是程氏按下了她。

仅她一人不得老夫人欢心便也罢了,何苦再搭上如黛?

这些琐碎的事情,程氏并未同叶之南细说过,倒是如黛和叶之南提起过一两次,谁知叶之南根本不信。

“你们几个有孕的时候,母亲送过来多少吃食我又不是没看到,怎的偏偏会对夫人不好呢?母亲这样做,定然有她的理由。”

听到如黛义愤填膺地转述了叶之南的话,程氏也只是笑笑,但还是不忘一遍遍叮嘱如黛别惹恼了叶之南,省得她那个直性子的再和叶之南吵起来,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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