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的事情,是众人心中的伤痛。大家本就是寻个机会借机闹腾一番罢了,谁的心里都带着沉甸甸的哀伤,如今一听穆青涯不见了,满屋的欢笑声顿时消失不见。
“突然不见了……”穆景安眉心微蹙喃喃重复了两遍,问道:“会不会是父亲突然有事离开,没来得及通知他们?”
“应当不会,来报信的是阿岩。”妇人迟疑着说道。
她的丈夫也在一旁说道:“如果是国公爷自己离开的,该是会有人想办法通知阿岩的。”
穆景安“唔”了声。
他方才那么问时基本也知自己会得到什么答案,只不过不知为何,想从旁人口中再听到一遍。
阿岩虽不是隐卫,却是穆青涯的亲卫之一。但凡能找到那个院子、能来到这附近报信的,定然是亲信无疑。
穆青涯是去南边探望情况的,这样的情形下,应当不会不同亲信说明一声就离开。这样说来,他应当是被什么人给带走了。
可问题是,谁能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他呢?
穆青涯的随侍之人都是一顶一的好手,且是日日随侍在他身边。如果他不主动跟着走的话,也没人能悄无声息将他带走。
这也是为什么阿岩特别紧张的缘故,因为他们并未察觉不对劲的地方,人就不见了。
但是这样一想,倒是有些前后矛盾了。
穆景安轻挑眉梢,用手指轻叩桌面,陷入沉思。
屋子里寂静无声,只留下他轻击桌面时的些微响声。
罗纱端了杯茶到他面前,穆景安顺手接过一饮而尽。他望着茶杯底,突然冒出个念头。
会不会穆青涯是主动离去的,只是有个不得不避开众人的理由?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会是为了什么呢……
轻叩声突地停下,穆景安收回手,指尖划过桌面,发出短促的摩擦声。
这时一个教头耐不住了,上前几步说道:“公子,不如咱们去找国公爷吧。”
有几位教头和老大也在一旁附和,大部分人见穆景安不开口,都还在沉吟着。
有位先生走上前来。罗纱认得他,是教习奇门异术的。
穆景安抬眼望他,他说道:“不管国公爷是自己离开了还是被人带走了,不可否认的是,国公爷不见了,世子爷也寻不到国公爷。无论怎么说,能做到此事的,也只有那人了。”他低低说道:“公子……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穆景安望着他,神色一凛。
那人躬身而立,神色谦恭。
屋内的气愤蓦地凝滞了起来。
罗纱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但是看着众人的神色,莫名地升起紧张之感。
好机会?什么好机会?
她等了许久,才听到穆景安缓缓说道:“时机并未成熟。容后再议。当务之急,先寻到父亲再说。”
他不知道穆青涯是否是自己离开的,生怕他有什么其他安排。不同他见上一面确定一下,穆景安确实不敢妄自行动。
如果双方有了各自的计划,那是极为不利的,万一互相干扰了,相当麻烦。
那位先生应了声是,就退到了原先的位置上。
穆景安吩咐人安排些武功好手,让他们分成几路,去探听穆青涯的消息。待到一切安排妥当,他又叮嘱了几个需要注意的问题后,大家就也散了。
穆景安同罗纱往住处慢慢走着。
月色如水,凉凉地倾泻到地面上,又平添了几分冷意。
好似过了许久,穆景安才艰难地开口说道:“明日我就得离开了。南边的事情我得去看一看,还有父亲的事情……”
他话说到一半顿在了那儿,抿着唇,重重叹息了声。
罗纱在他们方才议事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且她还知道,他这次需要快马加鞭赶过去,故而不可能带了她一同去。
闷闷地“嗯”了声后,她听到穆景安的一声叹息,忙道:“我没事的,你自去忙就是。”
穆景安揉了揉她戴着帽子,勉强笑了笑。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住处,沉默着收拾停当。待熄了灯后,两人相依偎着躺在床上,许久后,罗纱听到穆景安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罗纱今日里受到这里的影响很大,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加上她此刻心里在想旁的事情,便脱口而出道:“这里这样子的。”顿了顿,她又接道:“平和、安宁。”
“这样子啊……”穆景安沉思半晌,又问:“你觉得十一皇子为人如何?可还信得过?”
罗纱就笑,“信不信得过,你不比我清楚?”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穆景安当然知道自己比罗纱更了解十一皇子,只是此时此刻,他需要个建议。
虽不解他的用意,但罗纱还是很用心地想了想,说道:“值得信任,但也需得提防着。”
穆景安就低低笑了,“你想了半天就得出这么个结论?说了和没说一样。”他将罗纱揽在怀里,说道:“却是大实话。”
罗纱说道:“毕竟他是宋家人,若是当真穆家和宋家有了冲突,他不见得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穆景安赞同地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