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车之际,白雾里,却看见一道身影推开栅门,那身影不缓不急地走到了他车前,正好挡住去路。
定睛一看,竟是张伯!
濯易怔了下,他觉得,张伯的眼神正牢牢锁定着他。
迟疑一秒,他摇下车窗,低眉冲外面的人轻声道,“对不起,我准备走了。”
张伯绕到窗边,拿眼神斜他一眼,淡淡开口,“人坐到副驾驶座里去。”
“嗯?”濯易不解地望着他。
“没听见?”背着手,张伯冷声盯着他,非常有气势,“让你坐到副驾驶座上去。”
僵了一瞬,濯易下意识解开安全带,挪到一旁,人仍稀里糊涂着。
然后他便见张伯躬腰坐了进来,他双手搭在方向盘,娴熟地倒车,迅速将车驶入公路上。
“地址。”他面无表情的从鼻腔里嗡出两字。
“嗯?”濯易马上反应过来,报了酒店名字,报完才后知后觉,可能张伯要亲自送他回去。受宠若惊地转头,他不好意思道,“我可以自己开车回酒店,上次的事情只是小小的意外而已。”
回应他的是淡淡一声嗤笑,张伯静了半晌,看着前路道,“疲惫驾驶很有理?放心,我只是不愿你在离开小姐家的路上出任何差池,更何况还踩着新年伊始的脚步,你千万别多想。”最后一句话明显加重了语调。
濯易不作声了,他其实也没什么可想的……
“谢谢张伯。”车停在酒店外,濯易转头真诚的道谢,而后蹙眉,“您怎么回去?”
撇了撇嘴,张伯不耐地推门下车,“路上不还有那么多计程车么?”
濯易忙跟下去,帮他拦车,又提前付了车费。
进车,关上计程车车门,张伯瞥了眼认认真真站在路畔目送他远去的年轻男人,摇了摇头,冲前头的司机师傅报地址。
清晨七点左右,他回到别墅。
萍姨早就开始忙碌起来,厨房里飘出诱惑舌尖的食物香气。
张伯进屋换鞋,用干毛巾拭去一身白雾。
“大清早你这还出门了?”萍姨瞅他一眼,显然对昨晚及其方才的事情一无所知,另道,“小姐说过两日准备去意大利出差,给我们一段假期。”
“嗯。”张伯闷声点头,搁下毛巾,没什么兴致地朝后园踱去。
萍姨啐了一声,回厨房准备早餐,将烤熟的番薯和粘稠小米粥装进餐盘,外加一份糕点,她送到楼上。
推门而入时,许念正靠在床畔望向窗外。
她很早就醒了,总觉得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汽车发动声,却不知是不是幻觉。
“小姐,趁热过来试试味道。”
“好的萍姨。”掀开被褥,鼻腔内立即窜入一股熟悉的香甜气息,许念抬眸瞥向桌面,怔怔道,“怎么做了烤番薯?”
“唔,昨儿小姐白大衣上沾了点番薯泥,我问您,您不是说好好的番薯被人撞到地上去了?”萍姨给她布筷,眉眼温柔,“我看您神色有些不舍和惋惜,愁眉不展的,哎哟要不是睡前吃这个对睡眠不好,萍姨真想立马给您好好儿烤几个,我们小姐不就想吃烤番薯么?萍姨没别的大本事,难道连这个都还做不到么?”
望着萍姨拍胸脯的样子,许念失笑出声,眼角却有点发酸。
她坐下,趁热乎咬了一口,朝萍姨点头,“好吃。”
“那就多吃些
星际之虫族男神!”萍姨瞬息眉开眼笑,转而又叹了声气,默默望着她,“小姐这才回国多久,又要出差?您身子没大好,外头没人照顾,吃的也没有营养,您跟萍姨说实话,就非得亲自去?我看人家公司大老板可逍遥自在,就您整天折磨自己。”
“过年前会回家的。”许念抿了口奶茶,微微一笑。
“那也将近一个月呢……”摇头离去,萍姨叹着气去给她准备些易携带的小菜,不再打搅她用餐。
卧室安静下来,许念收回扬起的嘴角弧度,低眉盯着手里的烤番薯。
蓦地,脑海里就闪现出男人戴着大大的卫衣兜帽转身消失在人海的画面……
还有他俯首一圈一圈给她绕上围巾,他没说一个字,她怎么却好像听到了他声音?
许念抬眸盯着挂在衣帽架上那团鲜艳红色,心底有点难以形容,软软麻麻的,还有点苦涩。
其实,她有想伸手拽住他的……
元旦最后一天节假日,濯易在参加行程里的终极工作,一场由时尚圈知名人士组织的慈善晚宴。
拍卖仪式结束后,他在晚宴上露脸与工作上的伙伴打完招呼后,便沉默地离开现场。
厅内觥筹交错衣鬓香影,濯易行走在人群之中,眼前忽的却晃出一抹熟悉的身影,是有些日子不曾再见的周子舰。
收回伸出的手臂,周子舰将一杯香槟递给他,挑眉,“急什么?”
濯易睨他一眼,礼貌地颔首接过酒杯,欲越过他离开。
“听说你明日的机票?赶了巧……”故作拿乔的顿了下,周子舰眯眸笑,“许总也是明日机票,飞意大利,跟你同一个机场。”
晃了晃酒杯,周子舰抿了一口,望着驻足不前的男人,含糊不清的嗯声道,“哦,你不是急着走么?唔唔走吧!一路顺风。”说着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抿唇,濯易定定望着他,却什么话都没说。
半晌,他微微仰起下颔,将玻璃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噔”地搁下,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