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怨恨的想,反正也没人看见,等明儿个她就说拐了脚,沈颂鸣‘扶了她’,他就得娶了她,就算做小,就算这会厌烦她,等以后慢慢就会发现她的好,就能把他笼络过来。
可是想到双喜,她又不敢了。她怕双喜嚷嚷出来,到时候她身败名裂,沈颂鸣再不管她,那她这辈子就毁了。
双喜也还真怕她要赖给沈颂鸣,等沈颂鸣回了客栈,他说了一声,就到孙里正家来。
田氏正在哄孙秀谨,给她上药酒揉扭了的脚,问宝贝闺女出了啥事儿,孙秀谨只一个劲儿的哭,喊着疼。
孙里正皱着眉在堂屋里坐着,听双喜来了,想到闺女晚饭没吃几口就出了门,却拐了脚,哭着回来,这会又见双喜过来,他惊了惊。难道……闺女出去遇了沈少爷!?
双喜过来先是道了歉,说他不是有意要扶孙秀谨的,俩人也没咋样,他不说,不会影响孙秀谨找婆家。
一听是双喜扶了扭脚的闺女,孙里正心里刺啦一下全凉了。
孙秀谨羞怒愤恨,张嘴就想喊是沈颂鸣扶了她,双喜过来顶罪,欺负她的。
双喜见田氏出来,似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你们若不信,只管叫孙姑娘拍着良心说话就行了!要是有其他说法,我们少爷说了,他也认了!左不过后宅再多纳一房小妾,多一个少一个也没啥!”
田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双喜说完,转身就走。
孙里正站在门口压低声音,怒骂孙秀谨,“我没有给你说过吗!?你是咋答应的!?竟然还出了这事,你不想活了!”
孙秀谨捂着脸哭,“那我就不活了!我死了算了!”这么大的羞辱,就不怕她想不开死了吗!?
沈颂鸣一觉好睡到天亮,懒洋洋的起来,“今儿个她们去摆摊,我们就过去要几个麻酱烧饼夹了肉,再吃碗馄饨。”
双喜看他的神色,忍不住问,“少爷!你真不怕那孙家赖上来啊!?”
“真赖上来,就真纳了她呗!让她去过个试试她想象的生活是啥样的!”沈颂鸣的同情心一向很微薄,他是做生意的,要奸诈恶狠才能赚到钱。
双喜抿了抿嘴,他们说不定还真乐意呢!
孙里正家没有一点动静,太平镇上还像往常一样,逢集日熙熙攘攘很热闹。
裴芩出摊卖麻酱烧饼,红薯丸子,她们已经不卖了,留的红薯卖完了,放到现在,有些红薯也冻了,烂的,那些不好的她们自家吃了,其余的都晒成了红薯片干,磨成了红薯面。
沈颂鸣又住了几天,带着张庚山和封未熟悉了采的药草,又在裴芩跟前说了墨珩主仆一堆不好的话,直说的裴芩都要觉得墨珩是杀人逃犯了,这才离开原阳县。
等他走后,裴芩掏了掏耳朵,骂了声‘脑抽’,去炒花生。她这次炒的糖炒花生和酒鬼花生,全被那二货给带走了,又拿走那么多红薯面,不知道他吃不吃得下去!
沈颂鸣把红薯面送了一半给孟定伦,说是另一半要拿回京给家里的长辈们尝尝,不能送给他。其余的话倒是没多说,也没问关于钱家的事。
孟定伦能做到四品的知府,也是人精,看他只是过来送个红薯面,晃悠了一圈就走了,却特意绕路过来,那就是来给他提醒来了。会把他之前做的事跟沈阁老提上那么一两句。虽然他一两句话对他的仕途影响不是太大,但要是有个和他一样资历的,他就指定是被压下去的那个了。
思来想去,孟定伦还是决定,把钱家的事推了,让他们找吴栋思去。
吴栋思也有些不高兴,县衙的这些胥吏衙役,三班六房百十号人,他还拿捏不完,让赵耀成家侄子和那裴家结了亲,给裴文礼考中了功名。沈颂鸣这次来,都没进他县衙。可收了麦子就要种红薯了,他总会留话儿的吧!?
就叫了裴芩到县衙问她,沈颂鸣可留了话,夏红薯的种植都有哪些规划。
沈颂鸣又不是种地的,他能想到种红薯育苗翻秧子就不错了,哪有啥规划的,就跟他说,快收麦子时,贴个告示,教百姓们如何整地,如何种红薯。
吴栋思也只好听了,交待钱粮师爷提前做好准备,又让人去各个镇上贴告示,推广种红薯。
今年的麦子不好,前期没有雨雪,到了谷雨,又连下了几场大雨,前期涨势不好,后期长的太猛,不稳固。
不少老庄稼把式都担心。
吃了槐花后,不久,麦穗已经可以吃青麦仁了。
裴芩把作坊这边撒的一片麦子全割了,吃青麦仁,还过来给墨珩主仆送了一捆,看他满头浸汗,还没到热的时候,摸着下巴想了下,“该不会真是那不靠谱的二货乱弄个方子吧!?你要不还是把这药停了吧!”
“没出毛病。”她不知道,墨珩却听得出,沈颂鸣是真的要治好他的眼睛赶他离开,银子都甩给他了。墨珩真想象不到,会有一天,被人甩银子。
见他坚持,裴芩也不劝了,万一是真的呢?好像也没真出毛病!就不管他,回家蒸了麦仁做吃食。
这边麦仁刚水嫩好吃,那边一场雨下来,大风就刮了过来。
“今儿个不出摊,继续睡觉吧!”裴芩天亮起来一看,又回屋睡去了。
裴文东和常咏麟还在作坊这边跟常咏麟练武,等俩人买了早饭回来,裴芩还在睡。
“地里很多麦子都倒了,有人家倒的多,在地头哭,说今年税粮交完,就没一点口粮了!”
“咱家没种麦子,但豆子也倒了些。”
裴芩一听,一个激灵爬起来,“咱家豆子倒了?”
“长姐你出去看,地上刮掉了好多叶子和断树枝,田里倒了不少麦子呢!咱家豆子也有倒的,不是太多。”裴文东道。
裴芩赶紧洗漱了,喝了一碗豆腐脑,拿着包子,啃着就出门了。
街上湿漉漉的,落满了树叶断树枝,一片狼藉。有的人在扫门前的树叶和断树枝。
空气闻着倒是清新,可看着地里倒成片的麦子,裴芩的心情却不清新了。
孙全亮一家正在地头叹气,“红薯秧子过些天还能旺盛起来,可这倒了麦子和豆子,却长不起来了。”
“把断下来的都捡回来,没断的就还留着,能长成就长,长不成再说。”裴芩说着,大步去地里。
孙全亮连忙领着儿子跟上去。
看了一遍,裴芩把断下来的整颗豆子都捡起来,三个人抱了三大捆。
隔壁地里麦子还好,没有倒那么多,再往前走,就见不少麦田倒了一片一片的。
今年肯定是要减产了,可税粮却不能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