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芩疑惑的回头,“怎了?”
封未两眼都有些红了,咬着后槽牙过来质问,“我们公子到底哪一点不好,你如此伤他!?”
裴芩微愣,摇头,“都很好。”
“放屁!我们公子那么好,为你默默付出了那么多,你却看不到他的好!那个沈颂鸣有什么?他有我们公子情意重!?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公子为你做了多少,就只会狠心对他,伤害他!”封未忍不住想学她骂人。
裴芩皱着眉没有接他话。
封未怒哼一声,“你被带去府衙按个番邦奸细的罪名,我们公子连夜让我去求了永安王救你。把保命的矿山都送给了永安王,孟定伦从此再不敢对你下手!沈家不愿让沈颂鸣娶你,把封赏给了裴家的人,是我们公子求了人,搬了纪大人出来说服了皇上,给你们一个更重的封赏。就为了你那点小恩小惠,公子教了你弟弟,还教常咏麟,连你表弟都一块教。钱家,梁三小姐,都帮你查了,帮你防范着。如今更为了救你,连手都废了,你就如此回报他的!?”
裴芩震动的睁大眼看着他。
“公子之前对所有女子都冷颜冷对,就只有你。现在你都怀了他的孩子,看他手废了,就一脚把他蹬了,转眼就不认人了!?不是你中了药,强他的时候了!?”封未愤怒难忍,要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他立马就把她拖到公子的面前,让她认错请罪,求着公子,嫁给公子!
卢海没想到墨珩……竟然默默的做了那么多。她看向裴芩,这下,裴芩该考虑嫁给墨珩了吧?
裴芩脸色变了几变,一直没有开口,心里说不出是个啥滋味,非常复杂。
“我们公子犯病!你刚走他就病了!”封未冷冷说完,怒眼瞪着她。
裴芩一听墨珩犯病,忙快步往回走,“什么病?”
封未不说话。相思病!神经病!为了这么个狠心无情的女人,公子简直……病的不轻了!
裴芩快步进来,就见墨珩趴在桌子上,正平复着喘气,脸色白的吓人,“墨珩!?”
墨珩急忙扭头,见她又回来,收回趴在桌子上的胳膊,坐端正了,声音沙哑的开口,“我不会强迫你的。”
裴芩看着他。
墨珩两眼有些不易察觉的湿润发红,见她盯着他看,垂了眼,“我本以为,你跟我有了夫妻之实,就会嫁给我。”
裴芩苦笑着自嘲,“我也没想到,我竟然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那种人。”
“我算计的已经够多了,不会再强迫你。你走吧!”墨珩转过脸,不再看她。
裴芩缄默。
院门口的封未,远远看着,见她到现在了,都还不答应,脸色铁青发紫。
“谢谢你!欠你的人情我记着,用得着我帮你卖命的时候,只管说一声,我绝对不会有二话。”裴芩开口。
墨珩抿紧了唇。
“另外,我该跟你说一句,对不起!”裴芩道完了谢,又道歉。她是欠墨珩一声感谢,一声抱歉。
墨珩从来都不需要她的感谢,她的道歉。他想要的,一直都是她,只是她!
听着她再次离开的脚步声,她劝解的那些话他一句不记得,只有她依然的狠心拒绝。紧紧握着手,伤口很快撕裂,鲜血涌出,浸透了包扎的纱布。
封未手中的剑都出鞘了,这一刻,突然很恨她。公子天人之姿,天之骄子,要多少女人没有,就只有她,胆敢如此伤害公子,不拿公子当一回事儿!恨不得直接杀了她,让她再没办法伤公子一分一毫!
裴芩默默的走在路上,一直走出了城,走上回镇的路,没有搭车。
卢海无声的跟在后面。
走了快一半路程,卢海拉住了她,“你还怀着孕呢!”
裴芩愣了下,抬起茫然的眼看她。
卢海呼吸一窒,“……裴芩?”她从没见过她这样茫然不知处,仿佛对整个人生都茫然无路了。
“嗯…”裴芩应声,双眼依旧无神。
卢海抿了抿嘴,道,“嫁给他吧!你要嫌麻烦,反正他被逐出的家族了,孤身一人,让他入赘!你就当家里多一个人干活儿了。”
能是……那么想的吗?有那么简单!?
裴芩生平第一次那么强烈的迷茫,只要想到墨珩那双黯然绝望的眼睛,她就像被扼住了心跳一样。
见她又继续往前走,看着有目标的往家走,实际上却是漫无目的,茫然不知路。卢海拉住她,站在路边等着过路的驴车,给了钱,捎她们回镇上。
家里的几个小萝卜都很关心墨珩的手。之前救了长姐,就让长姐以身相许嫁给他,还卑鄙的让长姐把补药当成避子汤,怀上了他的娃儿。他的手要是因为救长姐废了,肯定又会提出啥要求来的。
卢海冲几人摇摇头,让都先不要打扰裴芩,又让裴芩回屋歇会。
几人看裴芩的样子,以为墨珩又提了啥要求,都担心的不行,拉着卢海问他啥情况。
“墨珩的手废了,以后不能握笔拿剑了。”卢海直接道。
裴茜忙问,“那他又让长姐干啥了!?长姐咋变成了这样!”
卢海顿了下,“啥都没让做。”犹豫了下,把封未的话转给她们几个。
几人都很是惊疑,不相信墨珩竟然做了那么多。
看几人都不说话,卢海让裴芫和裴茜准备点吃的,裴芩怀着身孕,经不得饿。
裴芩是没有胃口,油腥的闻见就反胃,清炒的小菜也不能吃,甚至连煮的清粥吃了都胃里翻滚。仿佛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一样,裴芩吃啥吐啥。最后干脆不吃了,只喝些清水,躺在炕上歇着。
她这样,让几个小萝卜提心吊胆,又担心的不行。这么明显的孕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而且,墨珩那边……长姐真的不准备嫁吗?
到傍晚,张庚山过来送东西,都是墨珩默下来的手抄本和学习策划,厚厚的一沓制艺方法,给裴文东和常咏麟,能让他们一直受益到参加会试。还有给方留明的一份策论。
另有一个手刻的木匣子,里面装着一支飞鸟向日葵的黄杨木簪子,“这是我们公子亲自刻的,第一次刻,也是最后一次了。本来要送给裴大小姐做聘礼的。”
裴芩目光落在那近乎金黄的木簪上,有些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