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帝心下就觉着,还是得派儿子过去,闽地才能安稳呢。
穆元帝又命人将李宇的家书给妹妹送去,在妹妹进宫时,又跟妹妹赞了通外甥如何骁勇之事。文康长公主尽管担心儿子,也识好歹,且在家里丈夫也劝过她,文康长公主笑,“他就这一点子志向,拦也拦不住,随他去吧。那么些人都在闽地为皇兄打仗,江山到底是咱家的,我也不吝惜这一个儿子。”
穆元帝愈发觉着妹妹贴心,兄妹俩又说了许多话,十分欢乐。
人逢喜事本就精神爽,穆元帝正高兴五儿子打了胜仗,后宫也传来喜讯,史美人生下一子。
穆元帝更是大喜。
在此情势下,自然没人敢说五皇子的不是了。
倒是太子,因史美人是他献给穆元帝的,史美人生子,穆元帝对太子也稍稍和缓了些。太子趁势极力夸赞五皇子如何周全稳妥如何有治理才能,反正是说了一通五弟弟的好话,穆元帝叹,“你总算明白了,这江山以后还不是你的。”
一句话说的太子心惊肉跳,太子忙道,“儿子先时……儿子知道错了。”
穆元帝留太子一并用了晚膳,到底是一国储君,穆元帝也不想人猜度自己与东宫的父子关系。用过晚膳,太子又做了深刻反省,父子俩就算和好了。
太子的处境是拨开乌云见了太阳,对于大皇子,这些天真是没一件好事,死对头五皇子打了胜仗,接着太子重得穆元帝青眼的事就够郁闷了,结果,还有他那不开眼的六弟,唉哟,不知怎地就跟太子勾搭到一处去了!
嘿,我说六弟你眼瞎是不是,大哥是谁,你还有眼不?
人六弟绝对是有眼的,而且眼力不差,你虽是大哥,可太子是储君哩!
☆、第190章 意在此处
闽地接下来又有几场不大的战役,互有胜负,胜么,都是小胜。败么,也是小败。主要是闽地是防守战,便是有海匪扰边,把那些匪徒赶回海上便罢。
当然,这仗打得十分不过瘾也是真的。
宋太太去江行云那里说话时都道,“有一回,听我们将军说,要是咱们能有几条船,当真能将海匪全歼。”宋双城是五皇子巡视时第一个犯事的,手下人都被夺了交给永定侯麾下将领接管,好在他机警,全心全意的投靠了五皇子,成了五皇子忠诚的狗腿子,五皇子手下武将稀缺,宋双城这样能认真改过的五皇子也肯后,命接管了两营新军,还很有运道的捞到了一场战事。宋双城不是没经验的人,他做了这些年的武官,祖上也是武官出身,本事也有一些,打了场不大不小的胜仗,先前的处分就一笔勾消了。宋双城也看出来了,眼下只要有仗打就不愁没有立功的机会,有立功的机会,自然有升职的机会。所以,宋双城是心心念念的能多打几场仗才好。只是,眼下他们多是防守,而且,军中无船,海匪只要往海上一跑,他们就没法子了,十分郁闷,同五皇子提了一次,是不是要建几艘海船,练一练海战啥的。五皇子不置可否。
好在,宋双城关系广,他家祖上据说与江行云祖上是一个老祖宗,宋双城很会走夫人关系,让他太太去江行云那里絮叨几次。江行云与谢莫如关系好,众所周知,多少人巴结不上王妃,都是先去江行云那里走关系。
宋家更有便利,他自称同江行云是亲戚关系。当然,不好占江行云的便宜,据说祖上算下来,算是兄妹。
宋太太这话,江行云也就同谢莫如提了一句。时已近腊月,谢莫如着一件玄色貂裘,斜倚着软榻同江行云下棋,听闻此事,思量着落下一子,方道,“如今却是不急的,当年永定侯初到闽地练兵,也是这般偶有战事,胜多败少。这种小战事,军中练练手尚可,对大局没什么影响。”
江行云想了想,拈起白子,未看棋秤,而是望向谢莫如,“你的意思是,不练海军了。”如今闽地相对来说稳定许多,五皇子已牢牢的掌握了闽地军政,要是练海军,起码应该造船了。
“海军的话,天时地利皆不及海匪,哪怕海军能练出来,我们手里没有能与白浪相媲美的海军将领。”谢莫如一向是由人及事,没有稳妥的人,这事就不能做。
“柳将军如何?”柳扶风颇有为将天分,只要他遇到的战事,从无败绩,这要是对于宋双成这样的为将多年的青年将领不稀奇,柳扶风却是初初掌兵,有此手段,已是当之无愧的军中新星。
谢莫如摇头,悄与江行云道,“暂且不练海军之事,是王爷他们商量后议定的,你不要外说去,这几次战役,还没有对上过白浪。”
江行云长眉微皱,“这倒是稀罕。吴地那里难道没有关于白浪的消息?”
谢莫如摇头,“此人神秘至极。”叮嘱江行云,“若再有人与你打听海军的事,也不必一口回绝,似是而非的支唔过去便是。”
江行云是将门出身,自然知道消息的重要性,她心里明白吴地必有朝廷派去的细作,如果连朝廷的人都打听不出白浪的来历,这就很是蹊跷了。江行云想了想,道,“你要不急,我有个人可以问问。”
谢莫如问,“什么人?”要是当着别人,谢莫如肯定不会问的这样直接。但她与江行云不同,谢莫如能将军中机密悄然告知江行云,这话,也就没什么不能问的。交情到了,自然能问。
江行云道,“晋地银号的少东家,姓徐,就叫徐少东。”
银号什么的,谢莫如倒也知道,只是她用的不多,她家库房结实,有银子直接抬进库房放着就是,用不着银号。就是搬银子,有正规军护送,也不必银号。不过,她也知道银票这种便利的东西,据说只要向银号交纳相应费用,银号开具银票,持有人就能将银子存到银号,然后想取时,凭银票到银号分号去取银两,不必自身携带过重银两,非常便宜。
江行云先前的生意,就有许多是用银票结算。
谢莫如对银号的了解仅止于此,不过,谢莫如相当敏感,“晋地银号在吴中有生意?”倒是江行云家在西宁关多年,西宁关离晋地极近,认识晋商不稀奇。
江行云笑,“有钱能使鬼推魔,钱能通神,何况吴中之地。我问一问他,端看他说不说了。你用银票用得少,官员大户用银票极多的。”
谢莫如道,“银票虽然极便利,但是要控制好,毕竟真金白银是实实在在的,票是纸做的,要金银与所开票额相对应才行,万不能虚开。这样,银票才能值钱,才有信誉。”
“是啊,他们做的就是信誉的买卖。”
谢莫如难得对商贾发表看法。
江行云在招待晋地银号的少东家徐少东时,玩笑般的将这话说了出来,徐少东大为赞叹,“王妃真是一语中的,道破我们这行的天机哪。”
徐少东道,“我们商贾本为末流,不想竟得王妃关注,幸哉幸哉。”
江行云闻言淡淡一笑,“我说这话你别觉着扫面子,娘娘平日里不甚关注商贾事,她根本没用过银票,只是我说起来,她听一听罢了。”
徐少东举起茶盏,笑,“那我以茶代酒,谢江姑娘你为我们银号的引荐之恩。”
“无功岂可受禄?”江行云道,“我并无能相助你之处,倒是有相求之事。”
徐少东脸色郑重,“江姑娘有话只管说,只要我能,必然没有二话!”他这样一口应下,倒不是想追求江行云,徐家虽是巨贾,但还真没胆子肖想江行云。何况,人家徐少东是已婚人士。徐少东只是很敏锐的意识到,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来了。这个机会,可能会关系到整个藩地的商机。
江行云道,“我想向少东家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白浪。”
徐少东脸色微变,道,“你说的是海匪白浪!”
“对。”
徐少东险给江行云吓去半条命,连连道,“江姑娘,我正经商家,怎会认得白浪?”
“又没说你认得他,只是跟你打听打听他罢了。你们行商的人消息广,你这样反应,倒叫我真怀疑你们有什么来往呢?”江行云笑噙噙的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