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一手,打的人猝不及防。
先是扳倒了吏部,随后又惩治了山西一地多有涉事的官吏,将杨家贪墨的赋税返还给百姓,其余的银两也拿出来兴修水利,推广良种。杨氏一族的男子,为非作歹,鱼肉百姓之辈都被流放三千里,以示法度。除此以外,还昭示天下,魏国之内核实田亩,日后土地买卖皆要登记作册,以此作为征收两税的依据。民间百姓中称封煜明君圣主的呼声益高。
大魏开国至今,其中君王大多是勤政爱民,少有荒淫懈怠的,不过即使是这样,被百姓心甘情愿称为明君的也只有两位。
如今皇上能做的这样的程度,也算是不易了。
更难得的是,一下子撤掉这么多官吏后,替补的官员很快就安排好了。细心的朝臣看了,都是近几年科考中排在前十却没有金榜题名的人,若是现在还不知道,那就是傻了。
皇上明显是在下一盘好大的棋,早就着手安排了,如今是早已布置好了,才叫人出手。吏部那些官员就是再大的能耐,也不能贪墨朝廷那么多银两,还最后都被一笔不落地查了出来,原来背后都是皇上安排的。
那些平时有些小心思的,不得不重新估量估量自己了。
镇国公自杨振业在朝堂上被处死刑以后,回到府上以后便精神恍惚,日渐消沉。
镇国公府可以没有山西杨氏,不过相应的,势力也会损失许多,更何况,皇上几乎是将吏部连根拔起了,镇国公在朝堂之上能说一不二,多是靠着这些人的支持。
如今吏部已然是皇上的亲信。
皇上做事向来循序渐进,步步为营,下一步,恐怕要动的恐怕就是他镇国公府了。
镇国公自然不愿这样服输,烦躁了几日,渐渐理出头绪,只要皇上还没有真正下狠手,这件事便有回转的可能。
☆、71.第 71 章
九月底的时候,玲珑几人终于将衣裳做好了。
拿给锦绣看的时候,封煜刚好也在这里。锦绣看了一眼衣裳,象征性地问了问封煜“皇上,你觉得如何?”
“尚可。”
虽是这样说,可头也没有抬,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看。
不过锦绣见他这样反而开心了些,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蜻蜓点水,等封煜再看向她的时候人已经跑开了。
真是跑地比兔子还快,封煜失笑。
也不知皇上是对这件事上了心还是怎的,第二日杜蘅殿里竟然来了好几个掌事姑姑,说是逢皇上之命来为锦绣量体裁衣的。锦绣想问清楚,只是这些人除了开头那几句再也没说别的话了。便也只好放下,等衣裳做出来再说吧。
十月处,宫中大摆筵席,京中有声望的官家女眷或是皇族女子都收到帖子,前来赴宴,宴席摆在御花园里面。
因是皇后生辰,所以一切都安排的十分整齐有致。御花园里面,早就布置好了席位,依次排开,来人只要递上了帖子,便有宫人领着过去。
皇后一早起来梳妆,秦才人也早早过来未央宫给皇后贺寿。少顷,外面有人报永嘉郡主过来了。
皇后还没说话,就瞧见有人踏进门里来了。不知别人,正是内侍口中的那位永嘉郡主。永嘉郡主今年敢及笄,和成王妃一样如花似月的相貌,唇红齿白,千娇百媚,平日做事也胆大,眉宇间总有一股傲气。
眼下永嘉郡主就受不住内侍的磨蹭,还未等吩咐,就自己跑进来了。
她和皇后关系不错,虽说年纪差许多,但是成王和太后关系素来不错,皇后又是太后的亲侄女,和太后是一条心的,永嘉郡主自小往太后那里跑,和皇后见的多了,也比其他人都亲近三分。
皇后看着她就这样冲进来,连通报都没有,反而笑着骂道,“看你这性子,多少年都改不掉,往后嫁了人可怎生是好,赵家可是出了名的讲究礼仪,十月下旬的婚期,你可得多收敛一点。”照理说,永嘉郡主现在是不易露面的。
永嘉郡主也不觉说起未婚夫有什么害羞的,直言道,“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不敢说什么的,我可是郡主!”
皇后拿她也没什么办法,“那你快些坐下吧。”
永嘉郡主还没有坐定,就急忙从后面的宫人手上拿过盒子,盒子看着十分大,那宫人捧着的时候也极小心,生怕摔了哪里。永嘉接过放到皇后面前的桌子上,“皇婶婶,这可是我亲自选的,你看喜不喜欢。”
言罢就打开盒子,皇后伸头看了看,点头道,“不错,可见是费了心了。”
盒子里装的是一个盆景,不过上面的几株牡丹都是用琉璃制的,流光溢彩,乍一看真似牡丹一样,姿态不一,却漂亮地紧。皇后看过去的时候,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永嘉郡主将它取了出来,摆在皇后的梳妆台上,一边欣赏一边赞叹,“可不是么,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好看的,国色天香,寓意多好啊,也只有皇婶婶配得上了。往后就将这个放在这里,日日都能瞧见。”
“我看见你还不够,还的日日看见这琉璃牡丹?”
“不好看么?”永嘉反问。
“好看也不能每日看呐,若是看的多了,就烦了,哪里还会珍惜,所以还是偶尔拿出来比较好。”皇后说的认真,也不知道是在说花还是在说人。
“这是什么话,今日是您的生辰,应该高兴一点,一年可就这么一次。”
皇后看着她,叹了口气,向慧云使了个眼色,慧云立马领会了,将屋里的人都叫出去,秦才人站在旁边,不用她出声,自己就先行了礼,退下去了。
皇后见人都走了,才叹道,“如今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怎么高兴得来?虽是过生辰,怕就怕过了这个生辰就再也没有下一个了。”
“今日这样的日子,皇婶婶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没得坏了心情。我可是诚心过来给你过生辰,怎的你连我的兴致都要坏了。”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无奈,“我这不是没办法,病急乱投医,才想着和你说。”她是皇后,平日在宫妃面前威严惯了,也从没有想和谁一吐为快的心思,这几日也只有慧云在她身边听她说话,替她出主意了。
永嘉虽是小辈,可和她想来关系亲,这么长时间没见,也忍不住向她说道起来。
永嘉郡主道,“皇婶婶可是在忧心镇国公府?”
皇后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几日的事情,实在是惊心动魄,叫人料想不到。皇上不但将吏部的官员除了大半,连他们山西杨氏族人也不放过,留下来的不过都是一些无用之人,如何能顶事。她这些天,日日都担惊受怕,生怕皇上一个不乐意就将矛头指向镇国公府。
前不久,她还和慧云说镇国公大不如以前了,现在看来,但是才叫身在福中不知福,镇国公府那时就是再不好,也不用每日战战兢兢,生怕下一刻就大祸临头了。
“镇国公劳苦功高,皇上应该不会怎样。”永嘉郡主安慰道。
“我也想这样,可惜如今皇上心里在想什么,我早就不知道了。”他是有多少时间没有来过长乐宫了?皇后数数日子,似乎从那日皇上过来禁她的足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