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之下。
赵桢士蹙着眉头,仰头望去,他掐指一算,七日时间,已经到了。
像是沙漏中最后一粒沙石流淌完毕。
赵桢士眼眸一缩,道袍轻拂,随后,他的身形冲天而起,登临云梯,宛若绝顶的轻功施展,千阶云梯,三步间便迈尽!
不过,就在他准备入大道陵中驱逐方浪的时候,却见方浪的身形走出了大道陵的入口。
清风细雨微微扬洒。
方浪穿着白衫,背负着剑匣,在黑夜中,无比的显眼。
赵桢士显然没有料到,方浪竟然已经打算走出大道陵,他盯着方浪,视线转动,落在了方浪背负的剑匣之上。
在剑匣中看到了那熟悉无比的莲回剑的剑柄!
那把插在断碑之上十几年的莲回剑剑柄,赵桢士岂会认错!
“你拔了剑?”
赵桢士问道。
不到一刻钟,便拔了大道宗如鲠在喉十几年的一把剑?
所以,这便是轩辕太华的安排么?
唯有有缘之人,才能拔的走剑?
一切都在轩辕太华的算计中?
赵桢士盯着方浪,心头莫名有一股无名之火涌起,堂堂大道宗,却是被轩辕太华耍的团团转。
“拔了。”
方浪道。
赵桢士平视方浪,清风吹拂着二人的衣袂。
那把插在大道宗十几年的剑,被眼前这个少年拔走,像是命中注定该由这位少年拔走。
赵桢士盯着方浪,心头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掌教赵龙士不在,他到底该不该让方浪带着这把莲回剑,离开大道宗?
他此刻,距离方浪不过寸距,他若是出手,方浪一定无法逃脱,势必会被他所镇压,所擒拿!
方浪看着赵桢士,保持着心脏跳动速度的平缓。
两人对视,视线似是云后的两头龙,破开云雾,在彼此咆哮着。
赵桢士率先挪开了视线,他看向了云雾缭绕的大道陵,似乎想要看出拔了剑后的大道陵有什么不妥之处。
“轩辕太华将此剑插于我大道宗圣地大道陵中十数载,可是目的到底是为何,皆是探查不出来。”
“你说,是为了什么?”
赵桢士问道。
方浪笑了笑:“师尊所为,身为弟子的我,岂能知晓?”
“我只知道,师尊让我来拔剑,我便来拔。”
赵桢士沉默了良久。
微微侧身。
而方浪作揖:“多谢前辈。”
随后,大踏步走出了大道陵区域,自云梯,于山脚下诸多大道宗弟子的瞩目之中,飘然而下。
赵桢士没有跟随方浪,而是看向了自大道陵中走出的诸多大道宗弟子。
他看向了为首的安梵,问道:“道陵之内,可有何异状?”
安梵作揖,摇头:“并无异状,一切完好,除了……剑被拔。”
赵桢士一阵恍惚。
难道,轩辕太华将剑插于大道陵中十数年,真的……什么都没做?
不可能!
赵桢士眉头微蹙。
而方浪落在了山脚下,大道宗的弟子皆是复杂的看着方浪,看着这个盖压半数大道宗弟子,将整个大道宗搅的风云飘摇的少年郎。
倪雯搀扶着黄芝鹤,看着从人群中走来的方浪。
黄芝鹤脸上满是笑容。
方浪来到他们的身边,脸上亦是挂上了一抹笑容。
“快走。”
方浪一边微笑,一边低声道。
黄芝鹤一怔。
犹如枯藤老树皮的面容顿时一抖,眼眸转向了赵无极。
赵无极立刻懂了,召出了马车,倪雯搀扶着黄芝鹤入了马车,方浪亦是不紧不慢的钻入马车之内。
“驾!”
赵无极毫不犹豫,猛地一甩缰绳。
马车没有直接腾空离去,而是车轱辘转动,于大道宗的青砖古道中缓缓前行。
千阶云梯之巅。
赵桢士背负着手,俯瞰着那辆马车徐徐行驶出大道宗的山门,哪怕是下阶梯,亦是如在平地上行驶一般。
蓦地。
赵桢士开口:“今日天色已晚,诸位不如留宿我大道宗,亦是让我大道宗尽一尽地主之谊。”
马车中,黄芝鹤苍老的笑声顿时响彻而起。
“不必了。”
赵桢士眉头微蹙,他总觉得不安,不应该让方浪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拔剑就走。
而且,方浪等人这急匆匆的模样,似乎有问题。
赵桢士第三次回首,看向了大道陵之内,他迈步入大道陵,随后,踏步于石阶,很快,便来到了第一座碑庐之前。
看着初代道首所留的陵碑,赵桢士伸出手,轻抚其上。
咔擦!
而在赵桢士轻抚其上的刹那,那光滑无比的陵碑之内,仿佛有一双眼眸骤然睁开,一股剑意沛然被恐怖的实现所击散,赵桢士下意识的灵念一颤。
随后,伴随着清风吹拂声,竹海翻腾声,碑庐内响起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却见那陵碑,裂开了。
那裂纹自上而下,最终于赵桢士的掌心处停歇。
赵桢士犹如触摸烫手山芋一般的缩回手。
不是我干的!
赵桢士眼眸中闪烁过不可置信。
随后,他狂奔出了碑庐,举目眺望,眺望茫茫夜色中的大道陵。
咔,咔,咔……
视野所过。
一块又一块笼罩在碑庐之内的陵碑,纷纷浮现裂纹。
宛若,一眼碎尽满陵碑!
赵桢士一阵茫然,是因为他轻抚了初代道首的陵碑的缘故?
不!
赵桢士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
他一步踏出,宛若缩地成寸,瞬间出了大道陵,他眼眸之中满是疯狂和赤红之色。
他盯着山脚下,那辆慢慢悠悠,行驶到了大道宗山门处的马车。
“请留步!”
声音炸裂,回荡在通天山之间。
而那辆原本慢慢悠悠的马车,在听的赵桢士的话语之后,瞬间,速度陡然飙升,朝着山门之外飞速驰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