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人同行,不是因为什么,顺路罢了。”
顾青珣还记得,少女面朝车外,口吻漫不经心。
那样滑稽地说出海枯石烂,矢志不渝?他的心意,明明只是路边任车践踏的野草,
“你觊觎人妻?”老皇帝破口大骂,“天底下什么女人要不得,你要去跟一个五品官抢女人,抢不到就把人杀了?”
阮郁头七清晨,突然下起了靡靡霏霏的雨。
你、顾珵挤在一把匆忙买来的油纸伞下,小小的院子里,也就你们这一把孤零零的小伞。
老皇帝喜怒无常,灵芝太岁失窃,朝廷命官惨死在任上,他竟怪起阮郁无能,命有官身的不许前来吊唁。
有谁能说什么?已经麻木了。腐朽的朝代,有识之士明哲保身,唯恐沾上一点惹来皇权迁怒。
顾珵雇的抬棺的人一路送到郊外,下葬封棺前,你将那枚金钗和锦缎盒子放在棺中一角。
阮郁带着他的怨恨长眠,这个时空变成了牢笼,伤痛刺骨地钉在你的灵魂里,使你无法再成为一个游魂,袖手旁观。
可是大约天意就是要捉弄你。
晚些时候,东宫的人寻到你,说顾青珣请你入宫一叙。
萧岚音也约你去茶楼坐一会。踏入雅间,一身简装的郡主已经在了。
“月姑娘。”萧岚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坐下,她倒了一杯茶。
茶香氤氲,袅袅水汽,她平铺直叙,“我要回剑南了。”
“这么快?”
原来是道别,你有些惊讶。
萧岚音嗯声,解释:“本不想这么急,但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她成功继承亡父衣钵,你应该恭喜她,说些一路顺风之类的吉祥话。
一路顺风。
字眼含在嘴里,让人联想起月色下阮郁沉闷的背影。
你一时有些走神,半天才道:“挺好的。”
萧岚音走之后,你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阮郁与姑娘有婚约。”
她还说:“如果早知会这样,皇伯父问我时,我宁愿守口如瓶。”
她还要再说这些天的事,你却不忍再听了。
灵芝太岁为什么在那间院子里,阮郁为什么迁官到剑南,皇帝到底下了什么旨。
那个谜底不是萧岚音,是你。
如果不是你,他不会拒婚。如果不拒婚,他不会被派去治灾,不会被盗走太岁的人杀害。
环环相扣,一切都指向你,没有你,阮郁不会死。
你是骗他的,你没想过和他成婚,那个婚约就是子虚乌有。萧岚音越是内疚,你就越是嘴里发苦。
你是这个时代的变数,继续留下,只会害得更多人遭殃。
杏花楼。
英姿飒爽的女王爷嘴角擒笑,“姜大夫,一别数年,您真是驻颜有方,一点也没变。”
萧岚音六岁时,曾因梦中惊悸害过一场大病,看了许多名医都不见好。
她母妃出身杭州范氏,族中出力请了云游的姜逾白来,这才救了她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