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给女人争气……”苏惊羽有些感慨。
女帝啊,多么罕见。
“怎么,小羽毛羡慕了?”贺兰尧幽凉的声线传入耳膜,“据说鸾凤国的贵族女子,出门在外总有男宠傍身伺候,小羽毛,想不想体验一下?”
苏惊羽听着他的语气,顿觉得后脑勺有点儿发凉,轻咳一声,“不想!我还是偏向于一夫一妻制,只不过,有些感慨罢了,起码这是一个令人觉得很公平的国度。”
说到这儿,她抓住了贺兰尧的手,“阿尧,咱们这几日还是离开皇宫好了,万一你又让人家看上了,咱们岂不是又得伤脑筋?”
“惊羽姐姐,关于这事,你就不必担心了!”前方传来乌啼的笑声,“联姻的人选已经订好了,是八皇子殿下,恭郡王。这个鸾凤国公主招驸马,不招娶过妃的皇子。太子殿下自然是不可能让她招去的,咱们殿下,也不会被招的。”
“人选已定?那就好。”苏惊羽松了一口气,随即笑道,“原来鸾凤国公主择驸马不要二手货,这我便放心了。”
她对八皇子有点儿印象,是个有些内向又斯文的主,看起来并无多大气魄。
要是这公主将来称帝,他没准是王夫……一国王夫,总不会比现在的郡王身份差。
“二手货?”贺兰尧听着这个陌生的词汇,面上似有疑惑。
苏惊羽干笑一声,解释道:“就是被人用过的,不是雏了。”
贺兰尧:“……”
乌啼:“……”
为何她总是有让人无言以对的本事。
……
夜色深沉,繁华美灿的皇宫中却依旧灯火通明,在月辉的清光之下,染出夜色的深幽与沉静。
黑色金丝楠木书‘华阳宫’的寝殿内,紫檀木作梁,沉香木作桌。有年轻的乐师轻抚琴音,指尖起落间音律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大殿中央,数十名舞姬随着乐曲轻盈地舞动着。
“清罗公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首座之下,贺兰平望着一丈之外坐席上的女子,唇角含笑,举起了酒盏,“本宫敬你一杯。”
被他注视着的女子一身火红的衣裙,勾勒出美好的身段,广袖长摆,两边的衣领处绣着绽放的海棠,如她本人给人的第一感觉:明艳而耀眼。
光洁的额头之下,是一双秋水剪瞳,鼻梁高挺,朱唇轻抿。一头乌黑的秀发高高挽起,发上以深红色的玛瑙珠钗雕饰,珠光宝气。
“太子殿下,客气了。”尹清罗同样举起了酒杯,朝着贺兰平礼仪般一笑,随即一饮而尽。
“陛下,清罗初来乍到,理应敬陛下一杯酒。”尹清罗饮过一杯之后,便又斟了一杯,朝着首座上的皇帝遥遥一敬。
“清罗公主,好酒量。”皇帝朗声一笑,端起了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这鸾凤国的公主倒是会喝,从酒宴开始到此刻,频频饮酒,面上却并无醉态,只有些许微红,衬得她更加明艳动人。
这宴席上的梨花酿,一般女子是喝不过三杯便醉,她却饮了不下十杯。
光是这一点,足以展示鸾凤国女子的气魄。
“八弟,觉得这清罗公主如何?”贺兰平转过头,朝着邻座的男子问道。
与他相邻的男子面容清俊,神态有些郁郁,正是恭郡王贺兰烨。
“好是挺好,美丽、贵气。但这又能怎样,我与她联姻是入赘,听闻她男宠上百,与这样的女子一起生活,我不知该如何形容。”贺兰烨沉声道,“我宁可娶一位相貌平平的女子,也不想嫁一个风流成性的公主,说得好听是风流,难听些那就是水性杨花……”
“为兄明白你此刻的心情,父皇挑了你去联姻,你心中必定郁闷。”贺兰平悠悠叹息一声,“但是八弟,你要明白,鸾凤国是女子称帝,鸾凤国的女子,比男子的地位只高不低,这是他们的规矩,咱们改变不了什么,你何不往好处想,这清罗公主是大公主,将来女帝的位置多半就是她的,你做了王夫,可以与她一起统治鸾凤国,难道不比做一个郡王,占着一小块封地好?”
“可我还是膈应得慌。”贺兰烨绷着脸,“在我的印象中,女子就应该相夫教子,遵守妇德,从一而终。怎么鸾凤国偏就要打破这种规定,女人还想着凌驾男人之上,真是可笑,三夫四侍,何其放浪?恕我难以接受。”
“可鸾凤国的国力强盛,比我们只强不弱,虽是女帝登基,但也证明了女子的文韬武略不输男子,这一点你要明白。”贺兰平不咸不淡道,“也是,让你适应这样奇特的环境,的确委屈了你,但这是你逃避不了的,八弟,既然不能抗议,不如试着接受。”
“四哥倒是说的轻松。”贺兰烨冷哼一声,“不错,这是我无法躲避的,只因我的母亲地位低,娘家又没有势力,帮不上我什么。”
贺兰平悠悠道:“明白就好。”
贺兰烨被噎了一下。
“说起地位低,小十比我的地位更低,至少我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是胜过他的。”贺兰烨捏紧了手中的酒杯,“如果不是因为十弟娶了王妃,这驸马爷的人选,怎么也轮不到我才对……早知有今日,我也早娶妃了,这公主自己是个破烂货,招驸马还得是未成家的。”
贺兰平听闻此话,目光霍然一冷。
“论相貌,十弟远胜过我。”贺兰烨并未察觉到贺兰平的神态,只低喃着,“或许,这清罗公主见到十弟会更喜欢,因为喜欢,或许就不在意他是不是成家过了……”
可惜的是,今夜的宫宴贺兰尧并未出席,尹清罗也就错失了见到他的机会。
“八弟,我劝你不要胡来。”贺兰平伸手摩痧着酒盏,慢条斯理道,“十弟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还有十弟妹,别怪皇兄没提醒你,你若是想让十弟代替你去联姻,痴人说梦。”
他的语气虽平淡,眸光却带着丝丝讥诮。
不错,贺兰尧是众皇子,最不讨父皇喜欢的了。
但,是最惹不得的。
总有一些自以为是的人,错把猛虎当绵羊,到最后往往一败涂地。
贺兰烨并不再接话,但他捏着酒杯的手却已经青筋暴起。
……
这一头的华阳宫中歌舞升平,另一头,永宁宫中一派寂静。
“阿尧,你今儿借口说染了风寒不去参加宫宴,就是为了看我健身?”
宽敞的寝殿内,雪白柔软的狐裘铺在冰凉的地面上,苏惊羽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跟身前的男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