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一时刻,东宫之内。
贺兰平望着酒壶发呆了良久,忽然便是一下子站起了身,挥袖将满桌的菜肴全扫到了地上。
杯子盘子碎裂开来,发出声声脆响。
前半个时辰还与小十有说有笑,这会儿却连他的影子也找不到了。
终究还是留不住他,也不知他以后还愿不愿意再见自己。
古月南柯,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报复,那么,你成功了。
你让我如此难受又难堪,我该拿什么回报你呢?
贺兰平如此想着,当即转身离开寝殿,迅速走向古月南柯的卧房。
古月南柯身中剧毒,但是还未咽气。
不能让她就这么咽气。
到了古月南柯的卧房,贺兰平将门栓上,这才走到她的榻前。
她脸色灰白,出气多进气少,最多明日就会咽气。
“古月南柯啊古月南柯,我好心让你死个痛快,让你死个体面,你却是这么报答我的。”
他冷笑一声,伸手之时,手里多了一颗药丸。
他坐在榻前,将古月南柯的嘴掰开,将那药丸塞了进去。
不能就这么让她死。
要她在死之前,品尝一下绝望的痛苦。
……
苏惊羽同贺兰尧所乘坐的马车行驶到了街道上时,苏惊羽冲车外的人道:“先不回宅子,去绸缎庄。”
绸缎庄是做买卖的地方,她白日里光明正大地出入自然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愈是坦荡,才愈是不会被人察觉到猫腻。
除了自己人与几个朋友之外,还真没有外人知道这是他们名下的产业。
马车到了绸缎庄外停下,在她腿上睡觉的贺兰尧也醒了。
“阿尧,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东西落在这儿没拿,拿了之后我们就回宅子。”苏惊羽说到这儿,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画像,“这幅画,应该拿给某个人瞧瞧,看她能不能回忆得起来。”
贺兰尧自然知道她口中的‘某个人’是谁,无奈一笑,“罢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希望的,你怎么能指望一幅画能让她回心转意呢?”
“就算不能让她回心转意,我也要提醒她,曾经的日子有多美好。”苏惊羽冷哼一声,“我就见不惯那一副悲天悯人圣母下凡的样子。”
贺兰尧道:“罢了,随你。”
“阿尧就不怕我顶撞她?”
“我相信你有分寸。”贺兰尧道,“再说了,她心如死水,即便你顶撞她,她也不会生气,顶多跟你说一番大道理,告诫你怎样做人,她的性格,是那种你想跟她吵架都吵不起来的,因为她几乎不骂人。”
苏惊羽:“……”
最烦的不是吵架吵不过,而是你怎么吵,对方都不跟你吵,将你无视,这才是最让人郁闷的。
阿尧他娘还真是懂得如何运用冷暴力。
苏惊羽拿过了那幅画,同贺兰尧下了马车。
“阿尧,我看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如去庄里睡一觉。”
“我没那么困倦。”贺兰尧冲她笑了笑,“我就不与你一起去了,我去看会儿账本。”
“好,那我自个儿去。”苏惊羽说着,带着那幅画走开了。
一路走到了花轻盈的卧房,苏惊羽伸手敲了敲房门。
不多时,门后响起了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
花轻盈望着门外的苏惊羽,淡淡道:“有什么事么?”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给母亲你看一幅画。”苏惊羽说着,将手里的画卷递给花轻盈。
花轻盈怔了怔,伸手接过画卷。
将画卷打开,她又是一怔。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这一幕?”苏惊羽不咸不淡道,“若是不记得,就当我没拿来。”
花轻盈望着画卷上的二人,思绪不禁飞回了十年之前的某一个下午。
那时,她就如画上的女子一样,坐在椅子上剥橘子,小十那时候才只有十岁,站在她面前一脸孩子气,朝她伸手道:“母亲,我也要吃。”
那时候的他看上去天真,但其实,掩藏在天真外表下的那颗心,早已经不纯真了。
她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冷血残酷,他明明一直就在她的看护下成长,却不是成长为她心中期望的模样。
“我记得。”花轻盈说到这儿,顿了顿,“这幅画是哪来的?当时应该没有第三个人才对。都十年了,这画看上去一点儿都不陈旧,可见被人保存得挺好。”
苏惊羽道:“这是四哥画的,那时候他就在远处,悄悄把这一幕画了下来,当成练笔,由于画技生疏,他也不敢臭显摆,就没告诉阿尧,今天才拿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花轻盈道,“你拿这幅画来给我看又有什么意思,只是为了让我追忆一下曾经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