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娘家的感觉如何?”姜筠神清气爽地去上班,又神清气爽地回来家里,嘴里问着拉他去卧房更衣的逢春。
逢春撇了撇嘴,谈话兴致表现的不太高:“很倒霉。”
“怎么个倒霉法?”姜筠拧了一把逢春的脸蛋,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逢春替姜筠脱去袍服,又帮他换上一件海水绿绣银丝团纹的长衫,再取一条浅青色的玉带束腰:“我爹居然翘班在家,我刚好碰了个正着,二爷说,我是不是很倒霉?”
视自己亲爹如同洪水猛兽,这媳妇娶的也是有性格,姜筠再拧一把逢春柔嫩的脸颊,温声笑道:“他又说叫你烦心的话了?”
逢春目光幽幽地凝视着姜筠,口内缓缓道:“二爷真乃铁口神算。”
已脱衣换衣完毕,姜筠长臂一捞,将哀怨脸的逢春拉坐到床边,伸手轻弹一下逢春的嘴角,一脸宠溺的低低发笑:“油嘴滑舌。”双臂搂圈住丰柔盈软的身体,姜筠亲着逢春的鬓发和眼角,“他都说什么话了,说给我听听,我来替你挡回去。”
“还没到晚上呢。”温热滚烫的呼吸扑在脸上,逢春嘴里嘟囔着提醒道,一连茹素了半个来月,昨天初开荤斋,她知道姜筠没有尽兴,今天估计少不了再开一顿,但是,能不能不要在大白天就表现出欲求不满来呀。
姜筠顿了一顿,然后干脆动手将逢春抱坐到腿上,口内笑道:“屋子里又没外人,白天和晚上有区别么。”脸颊轻轻贴上逢春的额角,姜筠再道,“说吧,你爹都讲什么话了。”
“我今天回娘家,不是带嫤姐儿去了么,我爹嫌我不带晏哥儿和轲哥儿常常回去。”逢春偎在姜筠宽厚的怀里,扁着嘴巴道,“二爷不去吃谦哥儿的喜酒,我爹心里肯定也不痛快呗,还有呢,侯府大祖父要过继孙子的事儿,京城好些人家不都知道么,我爹还想叫我劝二爷去争呢,他盘算的可美了,二爷要是成了忠敬侯爷,晏哥儿可不就是世子了么,我四哥不是又得了一个女儿么,他居然想把我四哥的女儿,嫁给咱们晏哥儿,哼,我才不乐意呢……”
姜筠的声音里有些好笑意味:“为什么不乐意?有些人家就喜欢亲上加亲……”
逢春抠抠姜筠的脸颊,闷着声音道:“可我不喜欢。”万一生出畸形后代怎么办呀,韩氏欲让姜逍和韩湘做亲之时,逢春虽心里感觉十分别扭,但也不好出言干涉,真实的缘由她不好说,若是找个借口吧,不免有搞破坏的嫌疑,若是被韩氏认为她居心不良就不妙了,所以,她选择闭嘴。
姜逍是别人的儿子,她没法管而且也管不着,但她自己亲生的男娃娃,她还能做一半的主:“二爷,以后别叫晏哥儿和轲哥儿娶亲戚家的姑娘,那样……我还怎么当婆婆呀。”
闻言,姜筠挑了挑眉:“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以后还想摆摆婆婆的款儿是不是?”
逢春不客气地回击道:“二爷以后难道不想摆摆老泰山的威风么?”
姜筠啄一口逢春的脸蛋,笑道:“自是想的,嫤姐儿可是我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若是那个不识趣的臭小子,胆敢欺负咱们的嫤姐儿,看我不狠狠削他一顿。”
逢春扑哧一笑,再道:“好啦,我爹说的那番话,我早当成耳旁风刮过去了,要不是二爷询问,我都懒得再提了……我没有不开心,你也不用替我抱不平,咱们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陶景的爪子伸不了那么长。
姜筠些许惆怅的叹气:“但凡你爹待你好些,我哪会如此不给他脸面。”其实,只要是逢春在意的人,他都愿意爱屋及乌,但这位岳父大人就算了吧,媳妇待他都只是礼数上的情分,他才不会去自寻麻烦,“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已嫁了我,终身靠着我便是,我会一直待你好,你爹……他再也不能拿捏你了。”
逢春轻轻‘嗯’了一声:“我再不疑心二爷的话了,我信你。”她就孤注掷一回,赌赢了,这一辈子皆大欢喜,若是赌输了,后半辈子就本本分分做个贤惠正妻呗,寻死觅活的事情,她可做不来,生命多宝贵呀。
情话至此,氛围已足,若是搁在昨晚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姜筠早抱着逢春去滚床单了,而现在,人是和的,地也是利的,唯天公不太作美,这会儿还在落日余晖中,两个大娃娃过会儿要回来吃晚饭,还有一个小娃娃需要他去彰显父爱,姜筠不得不放开逢春,口内顽笑道:“真想把你系腰带上,走到哪儿都带着。”
逢春抿嘴轻笑,一双妙目婉婉流转,姜筠几乎看直了眼睛,逢春的性子投了他的意,又生了这么一幅好皮色,直叫他喜爱的无法自拔,愿意为她奉上一颗真心,是夜,绣石榴葡萄图案的水红色纱帐,如荡漾的水波一般抖个不停,帐子里暧昧的喘息与娇吟,直听得值夜的丫鬟脸颊滚烫,面色几欲红的滴出血来。
“你疯了你!”帐子里满是花开荼蘼的暧昧气息,满床的被褥已凌乱不堪,亲密接触的肢体还不曾分开,逢春脱力一般的瘫着,恨恨埋怨着伏在身上的庞然重物,“你是要拆了我么……”
姜筠微喘粗气,嗓音低哑道:“一时有些控制不住,弄疼你了么?”
逢春抱着姜筠毛茸茸的大脑袋,翻了翻白眼,又悄声问道:“我问你,你今晚是不是……吃药了?”
姜筠一时没反应过来,声调有些懒懒的随口问道:“我好好的,吃什么药呀。”
逢春不由小声嘀咕道:“那你今晚怎么这么……”兴奋啊,搞的跟吃了某哥一样。
作为吃过无数汤药的病罐子,姜筠的神经还是比较灵敏的,立时就明白过来逢春的意思,姜筠额筋一跳,压着嗓门低斥道:“我茹素了半个多月,有些失控不正常么,吃药?光每日吃的补品,都够叫我上火了,我用的着去吃那些玩意么?”
逢春几乎被喷了一脸口水,忙软语认错道:“好好好,算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逢春求饶完毕后,却见眼前的俊脸,眼神危险的扬了扬眉,“我现在很生气,你等着受罚吧……”逢春呜呜道,“够了吧,已经很久了。”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逢春忙道,“你明天还要早起出门的,快睡吧。”姜筠附到逢春耳边,柔声缓缓道,“你忘了?明天我休沐……”
混混沌沌之间,逢春心中大犯嘀咕,还说没吃药,没吃药需要兴奋成这样么。
姜筠是真的没吃药,而有的人,却是吃了药也不怎么兴奋的起来。
七月二十六,逢谦大婚。
逢谦成婚这日,姜筠果然很君子一言的信守承诺,说不去吃喜酒,就是不去吃喜酒,虽然只要逢春略撒个娇,就能让姜筠改变主意,但逢春偏偏不那么干,陶景当初给她的一巴掌,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不好意思,她没有什么愚孝的好品德,陶景不高兴,她就会很高兴。
逢谦到底是公府的小爷,他的大喜之日,排场自然十分热闹,他所娶的妻室,门楣较陶家要低上不少,只是陶景的一个同僚之女,陶老夫人自感大限将至,欲在送小儿媳上路前,先将逢谦的婚事了了,因时间上略有仓促,她也没精力亲自相看孙媳,便让小儿子自己做主,这才订下了邵家姑娘。
拜过天地之后,逢春原可以去洞房凑凑热闹,不过她兴致不大,便没过去,只留在了宴客的厅中,吃过酒席之后,逢春就乘车回婆家去了,贺礼送过了,喜酒也吃过了,逢谦的终身大事算是告下一段落,逢春也很自然而然地继续悠哉过日子。
哪知,半个月后,前来送中秋节礼的逢兰,透露给逢春一则十分具有爆炸性的消息,将服侍的丫鬟尽皆屏退后,逢兰面色古怪地开口道:“五姐,我给你说件事儿,是关于谦哥儿的。”
“他怎么了?他不是才成婚么?不会这么快就和他媳妇闹别扭了吧。”见逢兰一幅神神秘秘的模样,逢春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猜测道,逢谦自幼被高氏娇养,小时候也是骄横的大少爷脾气,后来,被陶老夫人狠狠打过几顿之后,他的坏脾气略有收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逢兰低着声音道:“我昨日回娘家送节礼,听到一件事儿,呃,说是谦哥儿洞房后的第二天,就昏迷不醒,压根没起身。”大婚后的第二日,新郎要领着新娘给家中长辈敬茶,是以,逢谦的事儿瞒都瞒不住。
“那是……怎么了?”逢春呆了一下,颇匪夷所思地问道。
逢兰微红着双颊,措辞艰难道:“谦哥儿怎么也叫不醒,只好请了大夫过来,然后大夫……说他是房事过度,累脱了,好在,性命无碍。”但是,丢脸丢大发了。
逢春慢慢张大嘴巴,口内几乎可以塞下一颗鸡蛋,默了好半天,逢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那么夸张么?他屋内不是有两个通房么?”又不是第一回新鲜,用不着馋成这样吧。
逢兰抿了抿嘴,接着低声道:“其实,这里面有些隐情,祖母见谦哥儿大了,便赏了他两个通房,然后,谦哥儿发现……自己不能人道。”
嘎?逢春瞠目结舌道:“不会吧。”对男人而言,这也算是……一种致命打击吧。
“他威胁两个通房,不许在外头乱说一个字。”逢兰的声音放的极轻,“祖母管他严,不许他随意出府,他没办法自己找大夫看这等隐疾,家里人,他不好意思说,就只告诉了七姐姐一个人。”
逢瑶?逢春低语询问道:“那七妹妹帮他找大夫了么?”
逢兰一脸无语地摇了摇头:“没有,七姐姐只叫人买了些丹药,让谦哥儿服下再试试,就是那种药,可以那样的……”逢春又是一阵张口结舌,不去吐槽逢瑶的奇葩思路,只问,“那有用么?”逢兰揉着手绢再道,“有一点点用,谦哥儿就是怕露出破绽,所以洞房那一晚,一口气吞了好几粒药,这才损耗过度,祖母知道这事后,把七姐姐叫回家去,狠狠骂了她一顿。”
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