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宫中有一位御医很是擅长小儿弱症,想要恳求圣上让这位御医进府好生瞧瞧妩儿。
可往日疼爱我的皇伯父却是不许,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懂得这是为何。最终皇伯父提了一个要求,以此作为交换,我同意了。
但我渐渐察觉了我的处境似乎不妙,我按照皇伯父的要求习武练字,可我发现我练的武艺并不是用于强身健体,更多的是用于杀人夺命。
我发现了大昭皇室,有一股深埋于地下的势力。
最开始杀人是什么感受呢?和我在府中杀丫鬟不同,当一夜之间屠尽礼郡王满门之时,我的心里也有些惶恐。
豫亲王府上的人总说我生来便是是魔鬼,那么试问天下众人,又有谁生来便是恶的。世间诸人的善恶不都是后来在这凡尘之中学会的吗?
若说我是恶的,那么教导我向恶的便是豫亲王府......和圣上。
我越发不敢去往安国公府上了,我已经渐渐明白我自己在做什么,也许有一天,我就会横死街头也说不定,既然如此,又何苦连累他们。
我有时会隐秘的向安国公府上抵些书信,只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好,勿扰,也会询问妩儿的现状,只是从不让他们回信。
我渐渐长大,才越来越看清自个儿的处境。圣上面上疼爱我,可我隐隐觉着他对我的疼爱有些虚无缥缈;亲爹视我如无物,刚好我也并不指望他;可连那位二皇子,最后竟也看我不顺眼。
这位儿堂兄时时和我别苗头,初时还好,不过是偶尔刺上几句,看在圣上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计较什么。
可越到后来便越不妙了。
同时不妙的还有妩儿的身子,她身子越来越差,御医私下同我说,这样子瞧着是活不过十五了。
我不甘心,这叫我如何甘心,我开始利用暗卫之便各地搜集一些养身的偏方药房、一些珍稀的药材。可那时候,我并没有完全收复暗卫,指使起来也不那么得心应手。
思来想去,我干脆就自个儿去了安国公府上,反正豫亲王府上回不回也就那样了。
时隔多年,那是我再一次见着妩儿,她身子瘦弱极了,似乎很是不好,但又似乎体内还有一丝生机,这丝生机支撑着她存货下来。
再见之时,我口称她,“谢五娘子。”
我越来越爱和她相处,仿佛只有和她在一处,我那颗杀伐的心才有一丝的安稳。没有人生来喜爱杀戮,我也渴望安稳和宁静。
我教导她《论语》、《史记》,教导一切她感兴趣的东西,也教导一切她需要的东西。
我印象中的妩儿渐渐和我眼中的妩儿重合。
那个幼时娇俏可爱的她,那个长大后宁静睿智的她,都是我心里的她。
有一次,我给她读完《山河志》,她说她此生惟愿走遍大昭的每一个地方,惟愿走遍这山山水水。
而我,却什么也不能说。
想来,在这一刻我只是她的燕先生,不是他的瑾之哥哥。
而她是我的谢五娘子,不是我的妩儿。
我在她的眼中,只是一个家境落魄,屡试不中的酸秀才吧。
尽管,她从不这样认为,但我却宁愿她这般认为。
☆、第36章 三十四交锋
老太君不搭话,谢二姨娘这出戏就唱不起来,反倒是显得她自个儿尖酸刻薄。
“哧,人家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什么?也不瞧瞧,人家可是大伯正经的嫡出娘子,四娘子也不瞧瞧自个儿,什么东西呀。”谢二夫人向来瞧不上二姨娘,想她这位大伯当年那可是长安有名的才子,样貌那也是一顶一的,结果居然被谢二姨娘这等尖酸刻薄的人玷污了。
瞧这谢二姨娘,就她这尖酸刻薄的样子,幸得这位大伯从未搭理她,否则那场面可真是难看极了。
由此就看得出来,当年的安国公可算是风靡整个长安,暗地里收获过无数的少女芳心,正所谓是我已不在江湖,可江湖依旧有我的传言。
这位谢二夫人可不就是个上好的例子吗。
再加上谢二夫人才在谢淑手中吃了亏,连带着谢婉情也吃了挂落,她能瞧得上谢盈才怪。那日谢盈字里行间可都是帮着谢淑那个贱人在说话。
“闭嘴,我还在这里,这个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谢二夫人那句“什么东西”显然是触了老太君霉头了。
谢二夫人冷哼一声,不咸不淡的说道,“老太君的这意思,莫不是觉着四娘子竟比咱们五娘子尊贵些了?”
瞧着老太君神色更为不好,谢二夫人心中好似隐隐出了口恶气。说着多疼爱她的婉情呢,结果呢,竟是瞧着婉情被欺负,果真在这老虞婆心里,还是儿子更重要。
谢嘉鱼心里也不舒坦,这本来还在心里琢磨着这位苏世子爷是个什么来头,正头痛呢。这边,那位好二婶就拿着她当由头吵起来了。
偏生她还不能插话,否则不定会被如何扭曲本意,继而达到让她这二婶出气的目的呢。
老太君拿着手中的拐杖杵了杵地面,紫檀木的雕花拐杖在青石地面上发出“笃笃”的声响。这一声一声的敲进了人的心里,慢慢的,谢二夫人面上的讥讽变为了恐惧。
谢嘉鱼心道,这恐怕是想起了她这祖母那些个整治人的手段了吧。
果不其然,老太君接着就道,“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质问起我来了,老二,这就是你媳妇的教养?”谢二老爷今日休沐,自然也是在场的,只见他面上是一片羞愧。
“是儿子的过错,没有教导好。”他作揖请罪后,又转头怒斥谢二夫人,“你成天瞎嚷嚷什么?我瞧着你是安生日子过久了吧。”
谢二夫人一脸悲愤,却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硬是从面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来,一字一句的说道,“媳、妇、知、错、了。”那表情,眼里恶狠狠地好似想要将谢二老爷生吞了一般。
这世道啊,果真是鬼须得让这人啊。谢嘉鱼在心中摇头。
“哼,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我今日就敞开说道说道,在我眼里,所有的儿孙都是一视同仁的,无论嫡庶,皆是一般的,没得尊卑贵贱。”说完,她蓦地看向谢嘉鱼,露出一个笑容来,“嘉鱼,你说对吗?”
顿时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谢嘉鱼,安国公夫人眼中的担忧几乎凝结成实质了,安国公的眉头也微微有些紧皱。
老太君这话,问得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