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生前也是个有名的人物。
是个厉害人物啊,谢嘉鱼不欲与她多纠缠,便直白点出,“几年前,姑娘来我的院子里,我却没有尽到主人家的职责,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知今日,姑娘有什么需要我的,能帮得,我一定帮。”
红曲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上去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她的音调也是懒洋洋的,“因为……你祖母。”
这是何意,谢嘉鱼一扫面上的无所谓,变得端正了起来。
“我知晓你开了天眼,可我不想投胎转世,而我的执念那时候的你解决不了。我那日只是有些好奇,便来瞧瞧你罢了,你的灵魂和你在水榭的时候有些……不一样啊。”她有些高深莫测,可谢嘉鱼根本不会被她三言两语吓唬住。
她早就旁敲侧击过了,鬼医丝毫也未有察觉出来,她并不觉得红曲能瞧出什么来,再说了,这具身子原本就是她的。
她能察觉出来的,无非是在水榭时候的她前后的反常,虽然持续时间不长,却足以让一些有心的“人”瞧出来了。
谢嘉鱼的淡定远远超出了红曲的想象,她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是吗?”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红曲无奈,只好拿出些诚意来了,“我今日来寻您,的确是有事相求。”
红曲为何现在才来,因为在老太君倒台这件事中,她看出了谢嘉鱼是个下得了手又心思缜密的人,同时她也有这个能力。谢嘉鱼就是那个她等待了这么多年的人,就是苍天给她的一线生机。
她的仇,终于要得报了。
“不必如此客气,你说便好了,还是那句话,能帮得我便帮了。”话永远不能说满了,得给自个儿留条退路。
红曲便给谢嘉鱼讲了一个故事,故事很凄美。
有一位官家少爷,在家中排行第二,上面有三位姐姐,下面有四个妹妹,他作为家中的嫡子,实在是受尽了万千宠爱。
家中但凡有什么好的,一定是先给这位二少爷的。偏偏这二少爷没有被娇养坏,反而是心地善良,又聪敏好学,简直是家中的心肝肝。
有一年,她家乡闹蝗灾,家中逃荒逃到了长安城。一家四口,中途都是喝雨水,啃树皮坚持到了长安城的,身上一文钱没有,自然是拿不出进城的钱的,便被拦在了城外。
她没有办法,便自个儿插了根草在头上,就在城外的官道旁跪了下来,自卖自身,为了换得一线生机。
可惜那时候的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哪怕二十文,也是没有人要的。
她一天一天的跪下去,也越来越绝望,这时候遇见了二少爷,他给了一两银子,买下了她。
他给她取名红曲,她成了二少爷身边众多丫鬟之一。
时光流逝,一眨眼就三年过去了,她称一句脱胎换骨一点也不过分。年仅十五岁的少女,已经显露出了惊人的美貌来,这份貌美给她带来的是灭顶的灾难。
二少爷喜欢她了,二少爷是她的天神,是她的全部,她自然也回应了。渐渐的,她沉溺进了这份感情之中,可是其实二少爷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谈不上欺骗与否,只是她太傻了。
十七岁那年,天下大乱。二少爷有些逐鹿天下,却缺少必要的人脉消息,她自告奋勇入了那烟花之地,倚栏卖笑,为他换来了众多的隐秘之事。
十八岁的她是红极一时的春风楼头牌—红曲。
他亲口说,“等我打下这天下,我就娶你为妻。”
好,她等他,等啊等啊,终究没有等到。
她等不到他了。
二十岁那年的五月初五,他娶亲,新娘是一个藩王的女儿,是她永远比不上的,是她永远仰望的。
她去寻了二少爷,二少爷却什么都没有说。于是她花光了剩余的积蓄,请长安城中最好的绣娘,用最好的绸布和绣线,为她做了一件红嫁衣。
她穿着这件红嫁衣,*在二少爷的府中。
后来新朝建立,这儿就成了安国公府了,渐渐的安国公府鼎盛又没落,然后又鼎盛,她却一直停留在这府中。
这儿的一切都和……当年不同啦。
“所以……你,还有什么心愿没有了呢。”谢嘉鱼有些摸不准,莫不是想要重新将安国公府改造成当年的模样吧。
“我的心愿?不,那不是我的心愿,心愿这么美好的词,他配不上。”说着说着,红曲的眼眸便有些泛红了,谢嘉鱼心中觉得不好。
这是要成厉鬼啊,这忙她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了。倘若这红曲成了厉鬼,这府上还岂有安宁的日子过?
“我要找到二少爷的转世,我要亲口问他一句话,他究竟,爱不爱我。”这个问题,在这千百年来,一直在她心中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他明明喜欢她啊,如果不喜欢为何对她这般温柔,为何说要娶她?
不,他若是喜欢,便不会背信弃义,便不会……不会让她去倚栏卖笑。
这两股念头一直在她心中,她等了这么多年,就想要一个答案。
“可是,转世之人并不会记得前世之事,这……恐怕……”
“无须担忧,我自有办法,你只需要将他带进这安国公府便行了。”
谢嘉鱼叹了口气,定定的瞧了她好几眼,终于点点头,说道,“我答应你,你告诉我,那人谁谁。”
“便是当朝的二皇子。”
☆、第110章 一百零八承恩公府
“二少爷败了之后,曾留有后手,他将财宝藏于一个地方,以期望还能翻身,可惜……我用埋宝之地的消息来换你的相助。”
红曲走了,可这番话却一直在谢嘉鱼的脑海中回荡。
这事儿,她还真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