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娜抱住沈溪,万分不舍:“我给你买了一点零食,你带去那边吃。如果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寄过去!”
沈溪拍了拍林娜的后背:“那你想要什么,我也给你寄。护肤品包包都可以。”
林娜不由得笑了:“你以为你是代购的啊!让你买,我还怕你买错呢!你连爽肤水和卸妆液都分不清!”
“我……我会仔细看说明的!”
沈溪左右看了看,像是在寻找什么。
“你在找陈总吗?他想他不会来的。”
“因为今天是周一。”沈溪用自我安慰地语气说,“他要上班的。如果翘班了,董事长会把他叫到办公室去谈话。”
林娜好笑地摇了摇头:“他可能短时间内都不会好过了。”
“嗯。”沈溪点了点头,心想大概是因为自己最终还是没留在睿锋,所以陈墨白会被他的姐姐一直念。
林娜就这样将沈溪送走了。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沈溪莫名感觉很孤独。
看着机舱玻璃上映照出自己的脸,她忽然发现自己与陈墨白之间的每一次对话都记得很清楚。
这个时候的陈墨白又会看着哪里呢?
夜晚八点钟,睿锋大部分的员工都已经离开,从大楼外面看,只有陈墨白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着,就像城市起伏中的灯塔。
他站在落地窗前,揣着口袋,看着窗外。
郝阳走到了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喂,你平常就已经够深不可测了,麻烦你现在不要装深沉了。”
“我没有装深沉,是你平常把我想的太复杂。”陈墨白笑了笑,仍旧专注地看着窗外。
“你到底在看什么?”郝阳好奇地问。
这片夜景从没有变过,去年和今年以及今天没有什么不同。
“我觉得,窗外的黑暗好像海啸,要把我淹没了。”
这样的话如果别人说出来,郝阳一定会嗤之以鼻,装什么文艺范儿,念电影台词呢!
但看着陈墨白的侧脸,郝阳有一种自己也会跟着对方被淹没的错觉。
“因为小尼姑走了吧?没有人缠着你要比赛模拟器了,没有人跟你讨论每件事情的逻辑了,所以觉得很孤独了吧?”
“我一直没有当着她的面承认过,她几乎所有关于我的评价都是对的。”
比如我还在留恋赛场的风云变化,我还记得引擎的声音,风的触感,比如我一直静默地等待着回归。
……比如我真的很孤独。
“怪不得今天墨菲姐在办公室里哭了。她还把你让林娜交过去的文件全部都扔到了墙上,整个睿锋人心惶惶,生怕成了墨菲姐的出气筒。你是不是告诉她,你要离开睿锋了?”郝阳问。
“是啊。其实就算是作为赛车手也是孤独的。因为一旦上了跑道,所有人都是对手。除非毁掉自己,否则只有冲过了终点才能停下。”
“你也会害怕的吧。”郝阳低下头来笑了笑。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赛车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凶险,你该听听沈溪的安全讲解。”
“我不是说害怕在比赛中出事。我是说,你害怕如果错过沈溪,不会再有人像她一样满怀期待、万分执着地在终点等你。”
陈墨白抬起眼来望向郝阳。
有一丝讶异。
“干什么?你以为我这个兄弟是白当的吗?下定决心,全力以赴去做一件事情需要天时地利。她就是你的天时地利。做你想做的事情。这一次绝对不要中途退赛,我也会看着你冲过终点。”
“谢谢。这一次,真心诚意。”陈墨白侧过脸来。
“废话。”郝阳了然地一笑。
几个小时之后,沈溪的飞机落地了,她没有行李需要领取,直接背着背包走了出来。
马库斯先生和沈溪的助理工程师阿曼达来到机场接她。马库斯先生看见沈溪的那一刻,脸上笑出一层又一层的褶皱。
“我们的沈博士,你终于回来了!”马库斯给了沈溪一个大力拥抱。
“嗯……嗯……”沈溪也拍了拍马库斯先生的后背,却没有太多久别重逢的喜悦。
“沈博士,你还在为没有说服埃尔文·陈而难过吗?”阿曼达搂上沈溪的肩膀,试图给她安慰。
“他不肯来。”沈溪回答。
马库斯先生早就料到这个结果,而阿曼达却知道沈溪这一次一定很努力,因为努力了,所以才会难过。
“我觉得吧,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最复杂、最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生物。如果是物理、数学还是化学,总是遵循着客观规律。但是人不一样。哪怕你给了他最充分最有逻辑性的理由,也可能仍旧说服不了对方。”阿曼达说。
“为什么?”沈溪问。
“因为人是有感情的,比如遗憾、比如怯懦、比如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这些感觉,不是用最充分的论据就能被打消的。”
沈溪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陈墨白的面容,他说话的表情,他看着自己的目光,还有他开车时候的侧脸。
“是的……”沈溪点了点头。